第20节(2 / 2)

慕淮拖着疲累身子踱到桌前,陪坐在顾氏下首,“祖母消消气,孙儿已知道昨日犯下大忌,眼下正想着如何弥补。”

顾氏仍没给他好脸色,“你慕侯多威风,好好的洞房花烛夜不过,抽了风地去掺和什么缉凶剿匪的事,是觉得新妇不够好,想给人脸子看,还是嫌咱们府上太平日子过久了,无事也要掀起些风波?你口中说要服软认错,我怎么听说,你不仅带了个来历不明的陌生女子入府,还将你娘子送的补汤打翻,当众给人没脸?”

慕淮咳咳两声,心想这都不是“我”做下的呀。

补汤的事和气走孟芫的事他一时间无法解释,眼下只能暂时转移视听,“祖母难道还信不过孙儿品性?今早孙儿带入府中之人,其实,正是昨夜刺客。”

屋子里除了安嬷嬷,余下皆是跟着慕淮缉凶的侍卫,所以他也不怕走漏风声,低声将事情讲明,“昨夜孙儿送仪郡王归府,刚入王府街,便有暗箭射出,孙儿并侍卫将两名贼人拿下,揭了他们蒙面黑布,赫然发现,其中一人,竟是前容恩侯商光霁的独女,商楚霏。”

顾氏眉头一挑,“所以你将她带回府中,是为了引出出逃在外的商光霁?”“那你也不该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她下车啊,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这话传出去,让你夫人如何见人?”

尤其是在新郎官大婚之日彻夜未归的前提下,次日又和个妙龄女子形容亲昵,任是谁听了,也会觉得博望侯夫人不得夫君喜欢,甫一成婚就受了冷落。

慕淮知道祖母也被他设下的“障眼法”迷惑住了,赶忙出言解释,“商光霁的独女,昨夜已毙命于孙儿剑下,今晨孙儿带回府的,是她府内暗卫。”

“暗卫?是男是女?”

“男的。”

“那你故意抱他下车,是为了混淆视听?”

慕淮点头承认,“不错,我昨夜为防此刻逃逸,已经挑断他脚筋,又看他身形和商楚霏有七八分相似,这才想出个偷梁换柱、引蛇出洞的法子……”

顾氏这下全明白了,敢情她白跟着担心了一回。

放心之余,她又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法子虽好,却难免被人以讹传讹,莫说是府外人,便是我和你娘子,都信了个十成十,还当你真从府外抬回个外宅进门。”“对了,这事你同你娘子解释过了吗?我听说她方才从客院摔门而出,回了正院便闭门不出,难道也是你们商量好,为了掩护你做的一出戏?”

慕淮面有尴尬,“孙儿还不及向我娘子解释……”

顾氏错愕,“那你还愣在这做什么?想等着你娘子气走回娘家才去追?”“别怪我老婆子多事,你既娶了人家,就要一心一意待她好,不要总想着这婚事是哪个的授意,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当家大妇,也就和你休戚一体,她敬着你,你哄着她,这日子才会过得和顺,你可别照着刑讯犯人那一套对付,回头给我知道你欺负人,我第一个就不饶你。”

慕淮心里苦笑,祖母这话只怕说晚了,方才娘子都冒出和离之心了……

“祖母放心,我晚些便去正院,向娘子她分说清楚,不至让我们夫妻离心。”

顾氏还当慕淮要审讯刺客才不便立时动身,也没干涉,“你别看你娘子面上软弱,那也是个心里要强的,你回头放低些姿态,把昨夜荒唐,今日谋算一五一十讲明,相信她定会通情达理,若实在不行,我亲自代你说和,总归往后日子长着呢。”

慕淮又心不在焉点点头。

眼下腿脚还是不大听使唤,等力气恢复个七八成,他立即就去正院负荆请罪。

顾氏从客院出来,却没有直接回她的三思堂。

慕淮昨日之事做得糊涂,今日又添一件暗中隐瞒,顾氏怕孟芫心中过不去,冲动下做出什么糊涂事,于是决定先代孙儿去瞧瞧新妇。

结果一进正院,就被眼前景象惊了一跳。

满院的仆从正忙得热火朝天,将院中停放的嫁妆往库房里收。

这本没什么奇怪,可那些成套的床榻、桌椅被抬去的方向,分明不是正院上房。

难道说,新妇已打定主意,往后不和她夫君同室而居?

这可不成,两个人新婚燕尔就分开住,往后岂不是很快要散?

“我的乖孙媳何在,祖母代你夫君看你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看大型虐狗现场?

作者菌真有点下不去手(才怪)。

第30章 【移屋】

孟芫从客院回到正院, 推开门就见满院子的下人缩手缩脚候在眼前。

这才想起,走时她曾有话,待见过慕府亲眷后要回来同院内旧仆训话。

方才在客院结结实实堵心一回, 孟芫此刻实在提不起精神应对, 便让青萍代她赐下打赏花红,敦促众人谨言慎行之类, 自己则独自回了喜房。

碧芙昨夜当值, 这会儿本应回下人房补眠,但她实在忧心主人,此刻也在屋里守着。

连着手上缠了白纱布的紫棠,她们在孟芫一进屋时就迫不及待迎面过来。

孟芫先执了紫棠的手, 隔着白纱也看不出个所以,她低着头措辞,像个受了委屈不知所措的孩子。

碧芙忍不住探问, “夫人这趟去,可见着侯爷了?那位客院的姑娘,侯爷怎么说?”

虽然孟芫去客院是为了紫棠受伤的事讨说法,但丫头们最为关心的, 还是慕侯今晨带回府中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又会不会危及孟芫的地位。

孟芫调侃着答她, “姑娘我不得脸, 未能讨慕府侯爷欢心,更不曾见到客院里的娇客, 只怕你们往后要跟着我这个落魄主子吃苦了。”

说完, 她满含歉意看向紫棠,“你这番代我受辱,我眼下无能替你讨回公道, 只能从旁的上头找补,回头你去我首饰中翻拣翻拣,若有哪样可意的,只管开口,当是稍微弥补我歉疚之心。”

紫棠一阵错愕,再想不到,慕侯竟如此不讲情面,连新婚夫人的面子都不给,她虽无意索取些什么,但为了使孟芫安心,故意耍宝,“姑娘这话我记下了,回头定要挑个三斤重的金钗作补……这么一想,我这排头吃的也不亏得慌,还白赚了姑娘一番心疼、外加一大笔财帛。”

也同孟芫一样,将称呼从夫人又改做姑娘,是和她同仇敌忾的意思。

“你家姑娘可没长那能承三斤金钗的脑袋……你既提到金钗,我便把宝庆楼打的那对金镯子赏了你吧,左右我珠的、翠的还戴不过来,金的银的又显老气。”

青萍惯来谨慎,待孟芫和紫棠相视笑了一回,出言提醒,“明日便是您三朝回门的日子,姑娘此番有何打算,可得尽早安排,不然天色晚了,有些回门礼怕是准备不及的……还有就是,明日回门归来,院子里的嫁妆也要仔细收起了,还不知应将大件物什收拢在哪一处合适……”

据她们听闻,慕淮立下的功勋多,受赏也不薄,慕府除了两处专门收列珍宝的大库房,正院还有好几处屋舍都改做临时仓厦,按着孟芫这一百二十八抬的物件,还真怕装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