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便包括不久前发生的那起止血丹事件。
数月之前,岫云剑派完全是出于善意,送给了忠义盟一批治疗外伤的特制灵药止血丹。
可不知何时,这批止血丹中的一部分却被人动了手脚,换成了致命的毒药。若非仔细查看,绝难分辨出真药与假药之间,有着某些细微的差别。
但负责保管这批止血丹的忠义盟药堂的人,却一直都未注意到这一危险情况的存在。
直至接连出现了两起忠义盟属下在服用止血丹后,中毒身亡的事件,他们才想到要对这批止血丹进行查验。
结果在查验之后,才发现了里面存在真药与假药的问题。
但是由于时间隔得太长,谁也无法说得清楚,这批止血丹是从一开始便有假药混于其间,还是后来被人另行调换了其中的一部分。
正是由于这种说不清楚,让岫云剑派无端背上了黑锅,进而令岫云剑派与忠义盟之间也产生了罅隙。
雪幽幽身为前任岫云剑派的宗主,又是现任忠义盟的盟主,虽然明知道岫云剑派蒙冤受屈,但在无凭无据之下,她也无法公然站出来为岫云剑派辩白。
所以,为了避嫌,她只好将此事全权交由一直代管药堂事务的刑堂执法万横江负责。
结果,万横江在未查出任何实据的情况下,一味地将矛头指向岫云剑派,命令药堂不分真药假药,将库存的止血丹全部都销毁了。
这一事件就此算是告一段落,但由此引发的余波,却仍未平复。
岫云剑派弟子与忠义盟中人从此互不理睬,水心英还主动下令,封闭了后山那条连接岫云剑派与忠义盟的小径。就连她每次来探望自己的师父雪幽幽,都是经由大门进来,显得光明正大,却处处透着谨慎与疏离。
正是在此等情形之下,谈及郑庸与北戎刺客的问题时,水心英便不敢随意地将忠义盟卷入其中,以免令自己的师父更加为难。
因为对于忠义盟而言,郑庸这个前大内总管,应该并不能算是什么敌人。
他虽是一直在通过左语松操控忠义盟,但随着左语松之死,这一真相再也无法得以证实。
忠义盟里的人都还以为,他们是在为朝廷做事,所效忠的始终都是那位皇帝陛下浩星潇启。
而且,在大多数人看来,作为前大内总管的郑庸,他的一切所作所为,皆是在奉旨行事。
既然从前的那位皇帝陛下,都未因自己的倒行逆施而被追责,那么若是将全部罪过都推到一个老太监的身上,就更加说不过去了。
另外,那些关于郑庸与北人勾结,投敌叛国的说法,则更是缺乏任何实据,令人难以置信。
就连朝廷所发下的对郑庸的海捕文书上,也只是指控其曾带领手下的大内高手,擅闯信武侯府和文山公府,杀害府中数十名侍卫和下人。而对于这奸宦其他未经证实的罪行,却是只字未提。
所以,如果雪幽幽公然提出要对付郑庸,势必会遭到盟内一些人或明或暗的反对。
至于对付北戎刺客一事,倒是相对容易一些,但其中也不是没有诸般的顾忌。
按理说,抗击外敌,本就是身为大裕国人的职责与本分。
可如果这些外敌所针对的只是皇帝一人,那便应该由专门负责保护这位皇帝陛下的大内侍卫与禁军来应付。
忠义盟毕竟已只是一个江湖帮派,必要时可以挺身而出,帮助朝廷阻止并捉拿刺客,但绝不应该越俎代庖,主动承担起对付刺客的责任。
所以到头来,雪幽幽这位忠义盟的盟主,也只能将北戎派遣刺客的消息下传至北方的各分舵主,命他们在自己的地盘上严加布控,尽可能阻止北戎刺客入境。
同时,在与负责景阳城外围防务的禁军大统领宋青锋协商之后,决定由忠义盟负责城南一线的警戒与封锁。
而在暗地里,雪幽幽又命令那位新任的顺风堂主廖京东,安排下足够的人手,密切注意出现在景阳城内的任何可疑人物。
从表面上看,这些举措可以说是已做得滴水不漏、面面俱到。
但事实上,若是考虑到有郑庸这位前大内总管作为内应,那些北戎刺客完全能够轻易地避开北方分舵的布控,穿过城外禁卫军的封锁,进入到景阳城中,并隐匿于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处。
如此一来,忠义盟所做的那些安排,便都沦为了一种形式而已,根本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