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桐桐被司衍的话问得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这次来找他, 确实是要钱的,但绝对不是要讹诈的钱, 更不是通过这种方式跟他要钱。
哭天抢地的台词还没说, 过往情分还没有列数,怎么就急着要给钱呢?
祝桐桐见他冷着脸跟自己说话, 更加确定了自己被抛弃的事实。
刻意地将身边的女儿往前推了推,捋起她的袖子,刚才被擦伤的手臂已经还是向外渗血, “这位先生, 请您看清楚,我的女儿受伤了,但我并没有要讹诈什么钱, 只是想要这位小姐跟我女儿道歉。”
泪眼朦胧地站在母亲身边, 楠楠不安地咬着下唇。
好久都没有见到爸爸了, 她真的很想过去给他一个拥抱, 像之前那样被爸爸举起来在天上转一个圈。
但, 答应过妈妈的话就要算数, 不能说话就是不能说话,也不能靠近爸爸。
楠楠生得白嫩, 那一块擦伤在她的手臂上格外明显,周围的灰尘似乎随时都可能影响到她的健康。
司衍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看着她靠在祝桐桐的怀里一言不发, 真是打翻了五味瓶, 酸甜苦辣咸都在心里混杂。
忍住, 一定要忍住。
女人软着身子就要靠在司衍身上,哪知道他只往前一迈就躲过了她的弱柳腰。
“司衍,是她们想要碰瓷的,这个小姑娘受伤了我也很不好意思呢。”为了显得自己的纯洁善良,女人赶紧假意翻着肩上的包,“要不还是给她们点钱吧,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好不容易跟他相个亲,女人可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吵架的功夫上。
大不了赔点钱算了,自己这精致的妆可是找四五个化妆师折腾了一上午呢,可不能被太阳晒化了。
“还没说呢,你要多少钱?”司衍再一次问道。
旁边的女人放的响他一句都听不进去,现在他只想着自己的闺女和媳……前妻。
祝桐桐无奈地摇摇头,“司先生,那我就再说一遍,我们不要钱,只要她给我女儿道歉。”
“都说给你钱了,还蹬鼻子上脸了?!”女人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又暴露一点刚才嚣张跋扈的模样。
祝桐桐哼笑了一声,学着她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反讽道:“你的鼻子我可不敢蹬,几十万做的呢,被我踩塌了可怎么办?”
“你……”当着司衍的面,女人也不好暴怒,蜷起指着祝桐桐鼻子的食指,她不屑地回了一句,“那你比你这种穷疯了没钱整的强。”
祝桐桐越骂越勇,甚至主动出击:“我穷,但我不需要整啊。”
“没办法,老天爷赏饭吃,给了一张好脸。光我这一张脸,估计你把家产都倒腾光了也整不出来吧。”
都说有钱才是资本,但是在像她这么没有品的整容怪面前,长得好看才是最大的资本。
论毒舌,祝桐桐自认为在宇宙里还是能排上号的。
凭这个整容怪就想跟自己骂?还嫩了点。
司衍看着祝桐桐的眼神有些惊讶,听她们来来回回了几句,惊讶再一次变成了惊吓。
这是怎么了?短短几个月而已,她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以前遇上这种事,她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甚至被人骂了几句还会忍不住哭出声,从来都不会像现在这样,理直气壮地怼回去。
不过,不得不说,听她这么骂人,非但没觉得难听甚至还真有点爽。
司衍冷眼看着祝桐桐,祝桐桐也同样瞪着司衍,大家只以为这是土包子和土豪的碰瓷战,却没人知道祝桐桐和司衍的关系。
甚至就连这个倾慕司衍已久,费尽心思想跟他相亲的这个女人,都不知道祝桐桐的身份,只是听司老爷子说过,他曾经离过一次婚。
“既然孩子受伤了,就送去医院包扎一下吧。”司衍一边说一边朝旁边的助理勾了勾手指。
拿出一沓空白的支票本,司衍眉头都不眨一下地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三十万,够吗?”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忙着自己的事,被父亲冻结了几张银行卡后,现在唯一的这张卡里只剩下最后的几十万可以用。
两只夹着支票,司衍从容地递到了祝桐桐面前。
三十万,几乎是他现在手里一大半的钱。
“不不不,我……”
“不够是吗?那就五十万。”不等她把话说完,司衍就一下把支票撕了,同时又在下面的那一张上重新写下了一串数字。
反正过两天应该就会有一笔工程款到账,这手头所有的钱就都给她吧!
带着女儿两个人在外面生活,日子肯定窘迫,再怎么样也不能苦了她们母女俩才好。
现在碰瓷的人都可以这么躺着赚钱了吗?根本不用说话,傻子就自己把钱送上门来了?
司衍慷慨待人这件事众所周知,可对待骗子也这么慷慨未免也有点太过分了吧!
祝桐桐两手背在身后,死都不肯接受那张钞票。
不对,这不是钞票,这是告知她任务失败的通知书!
今天好不容易快把钱花完了,就算司衍要给钱,也不能现在给啊。起码等自己离开了,这钱再交到原主手上也不迟。
“我说了,我不要钱。”
楠楠对支票并不敏感,但是对钱……
她知道这几个月妈妈过得有多苦,为了赚五十块,就要在饭店里给人家刷一天的盘子,想要多赚十块钱,都要在超市里守到深夜。
从小到大,楠楠从来都不知道钱有多么重要,但是过去的几个月,她明白了:钱是可以让妈妈高兴,让自己和妈妈过上好日子的东西。
注视着两米之外的爸爸,楠楠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说,更想替妈妈把那张支票接过来。
既然是爸爸给的,那一定是有很多的钱。
司衍注意到了女儿的眼神,弯下腰,他冲她摆了摆手,说:“来,可以让我抱你一下吗?”
能看得出,司衍对楠楠还是有感情的。把自己从司家赶出来也就罢了,她实在想不透,为什么他们父子俩会连一个五岁大的小女孩都不肯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