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明盯着她这般可怜的模样瞧了许久,慢悠悠地开口问,“暮幻,你觉得我会让你嫁给别人吗?”
第11章
那日,暮幻从非明家中回来,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里,将丫鬟婆子赶了出来,谁也不肯见。
碧落瞧着古怪,还以为自家姑娘是在外头受人欺负,担心了好一阵。她拉来跟着暮幻的想衣打听缘由,想衣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碧落无奈,亲自跑了一趟林眠音院里询问。
林眠音听后一笑,说暮幻一整日都同非明在一起,哪里能受什么欺负,她这般情绪不好,大抵是同非明那孩子闹着什么脾气,他们从小如此,过一两天他们自会和好的,不用太过放在心上。
她这样说,碧落心才安些,回到院子小厨房准备做几样暮幻素日爱吃的糕点哄一哄她。
这头,院里丫头在为自家姑娘的反常行径担心,屋里的暮幻却全然不知。
她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只剩一张红扑扑地小脸探在外头。
她咬着手指反复琢磨,非明哥哥方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允许自己嫁给别人,是不是代表他要自己嫁给他的意思?是不是代表非明哥哥承认他也喜欢着自己?
等等。
她用了“也”。
难道自己也喜欢非明哥哥?
这个想法让年幼少懵懂的她吓了一跳,她从小就跟在非明身边,喜欢看着他,喜欢跟着他,做任何事情都想和他在一起。
可这种喜欢,是娘亲喜欢爹爹的那种喜欢吗?是男婚女嫁的那种喜欢?
暮幻拧眉苦想了许久,有一个答案就藏在心里,朦朦胧胧的,像清晨的迷雾,小小年纪的她还看不真切。
她不知道自己日后会是什么样子,但有一点她很确定,只有非明哥哥在身边,她才能安心。若是长大以后嫁给了别的男子,不能与他在一起了,她一定会难过得像死过一回,她不敢想像那样的日子。
与其这样,她宁愿不出嫁了!
如果,一定要嫁给一个男人,才与他能像娘亲和爹爹一样名正言顺地永远在一起。
那么她决定了,她一定要嫁给非明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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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日,休沐日过后,暮幻贪睡在早晨起晚了,被碧落从温软旖旎的榻上拉起来,匆乱梳洗过后坐着马车紧赶慢赶,终于在起课钟声响起之前赶到了书院。
学堂里头,学生来得差不多了,暮幻踏进学堂的第一件事便是在角落处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非明今日倒是安分地准时来了书院,支着脑袋,半倚半靠在墙边,捡了一本叫不出名字的书本子看。
虽然还是那一贯慵懒散漫的架势,但他多少是将自己那日劝他用功读书的话听进去了,暮幻感到十分欣慰。
再听耿中同几个少年说,祁醉今日同先生告了假,不会来书院,她顿时觉得心情大好。
先生起课后不久,门外响起一阵扣门声,暮幻寻声望去,却是已有多日没在书院出现的好友盛妗幽。
盛妗幽是榕州通判大人家的嫡孙女,暮幻幼时在盛老夫人的寿宴中与她认识,后又在一个书院念书,一来二去的,这书院中除了非明就数盛妗幽同她最为亲密。
只是不知何故,盛妗幽有一个月没有来书院了。暮幻让人去盛家问过,他们只说盛妗幽是病了,她要进府去探望,被盛家婉拒了。
这堂是国画课,暮幻对作画没有天赋,在纸上胡乱勾勒几下,觉得无趣得很。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先生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拉着盛妗幽去了后边花园。
拉着盛妗幽走到一处树荫下,她问道:“妗幽,你究竟是怎么了?你家里说你病了,是很严重的病吗?”
盛妗幽脸色不太好,噘着嘴,瞧上去郁郁寡欢的。
“别提了,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我家中的那些糟心事呗!本来我倒觉得还好,不过是我娘与她的争斗,没想到这次那狐狸精竟然算计到我的头上来了!”
暮幻揪着帕子,试探地问:“就是你爹的那个……妾室?”
盛妗幽点头,“可不就是她!这个狐狸精害我好惨,竟然在我饭菜中下毒,险些让我没命再见你了!多亏医治及时,只是吐了好几日,在榻上躺了一个月罢了。”
“啊?这么严重?”暮幻又惊又怕,连声问:“那你现在可好了?身上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好了好了,”盛妗幽摆手,“起初昏迷了三日三夜,祖父请遍了全城的大夫来医治,这才抢回我一条命来,我又每日每日地喝药,这才清了体内所有的毒。”
“那就好。”暮幻拍拍胸口舒了一口气,“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一点儿都没听人提起?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盛妗幽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这才与暮幻说了其中原委。
通判盛大人家有两个儿子,盛妗幽是二房嫡出,她父亲盛磊年纪与暮恒之相仿,却是次次科考落榜,至今没个一官半职。
他不爱与人来往,素日除了温书就爱喝点小酒,直到有一次他酒醒之后发现自己身边睡了个赤一身一裸一体的陌生女人,一向相安无事的二房从此就闹开了。
那女人原是大房嫂嫂的表妹,来盛府探亲,莫名其妙就睡在了盛磊床上。
嫂嫂娘家来人,闹了好一通,还嚷着要去京里告御状。为了息事宁人,给大房嫂嫂娘家一个说法,盛磊将那表妹收进了房里。
妗幽的娘亲痛恨丈夫喝酒误事,处处容不下这妾室。
而这妾室年轻气盛又长得貌美,不甘居于人下,几番挑拨盛磊与正妻的关系。
两个女人争斗得无休无止,年幼的妗幽也跟着遭了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