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2)

伴君记 绿意生凉 3636 字 19天前

裴嫊也不知此时自己心里是何滋味,只不理他,奋力将他推开,把头埋在自己袖子里,继续呜咽。

弘昌帝扯过一床锦被来盖在两人身上,从背后将她抱在怀里,牢牢圈住。在她耳边道:“虽说你这一哭朕也会心疼,不过总比之前朕一碰你你就心悸呕吐要好太多。至少,朕现在总算能抱着你了。”

这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裴嫊这才发现自己这回居然真的没有再犯病,一时吓得连哭都忘了,就连被弘昌帝翻过来面对着他都没挣扎一下,呆呆地看着他,一脸震惊过后的茫然。

弘昌帝在她额间轻轻印下一吻,叹道:“傻丫头,这样难道不好吗?难不成你真希望你这怪病一辈子都好不了吗?”

哪知裴嫊居然迷迷瞪瞪的回了他一句,“便是好不了也没什么关系啊。”气得他抬手就在她额上敲了一记,“便是你无所谓,那我呢?”

裴嫊眨眨眼,一脸懵懂,显然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弘昌帝见她这么不开窍,也别扭起来,懒得再点醒她。只是抱紧了她,问道:“咱们方才弹出来的那首《郑风溱洧》,是讲什么的?”

《诗经》裴嫊是自小读熟了的,立时心中便冒出来《溱洧》的诗句来。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就听弘昌帝低醇的嗓音在她耳边缓缓道:“初春之日,男女相揩春游踏青,佩香兰而赠芍药,互相调笑戏谑,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可不正和咱们合奏的曲意相合,乐而不淫,发乎本心,其情之真,其意之美,一切不过法从自然之道。不想这等纯粹自然之事到了你这里,却成了禁忌一般,提不得,碰不得。”

裴嫊又何尝是一生下来就如此,她初读那些话本传奇之时,也曾心醉于“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之句。也曾想过男女之间这情之一字究竟有何种魔力才可以使倩女离魂、丽娘复生,尾生抱柱、荀令伤神。

彼时只觉得这情之一字又是神秘,又是让人有些情不自禁的心向往之,又何曾如后来这般厌恶排斥过。若不是后来发生的那件事儿,让她心中生了阴影,她如何会受这怪病折磨了这好几年?

只是为何她的病今天怎么就不犯了呢?想想最早的时候弘昌帝一靠近她,她就有些受不了,每次都要靠心悸发作来救场,便是后来被弘昌帝硬逼着练出来可以触碰他的身体却不犯病,可若是自已的身体被他碰了,还是会心跳加快,喘不过气来。

但是为什么今晚被他又是抱在怀里,又是……,虽也觉得心跳得砰砰响,喘不过气来,却再没有之前那恐惧感,反倒有一种如飘在云端,晕晕乎乎的感觉,莫非这便是那所谓的情字吗?

裴嫊正想得出神,忽觉胸上一热,这才惊觉弘昌帝的龙爪不知何时竟摸到了她的胸口上,正在揉捏她右边的那团隆起。吓得赶紧就往后面躲,一边抓着弘昌帝的胳膊想把他的手抽出来,却又哪里拉扯得动。

弘昌帝轻轻咬着她的耳朵,“男女春日同游,乃是自然之道,夫妻之间的敦伦之乐,床第之欢更是天道自然、本性使然。”

作者有话要说:三垒来啦,本垒还会远咩,目测最多不会超过三章

《郑风?溱洧》译文:

溱水流来洧水流,春来涨满那沙洲。青年小伙和姑娘,清香兰花拿在手。姑娘说道,且去游!小伙子说,虽游过;不妨再去走一走!一走走到洧水河,地大人多其快乐。到处挤满男和女,又是笑来又是说,互相赠送香芍药。

溱水河来洧水河,河水深清起微波。青年小伙和姑娘,一伙一伙其是多。姑娘说道:去看看!小伙子说,已看过,不妨再去乐一乐!一走走到洧水河。地方宽敞人快活,到处挤满男和女,又是笑来又是说,互相赠送香芍药。(引自360百科)

☆、第85章 夜夜与君共枕眠

第二天一早,裴嫊醒来见床上只剩自己一人,弘昌帝的被子居然盖在自己身上,吓得赶紧先检视一遍自己的衣服,见所有的衣带仍是系得好好的,这才放下心来。

原来昨晚在裴嫊坚定不移的拒绝反抗之下,弘昌帝口中的敦伦之乐到底还是没乐起来。本来为了安全起见,裴嫊是坚持要回她值夜的小间去睡得,奈何被弘昌帝死抱着她不放,以帝王之尊答应她晚上绝不会动她,为了让她安心,又取了一床被子过来,两人各盖各的,就这么同床而眠,盖着棉被纯聊天,极其纯洁的过了一个晚上。

也不知是不是得了弘昌帝的吩咐,此时室内一个侍候的宫女都没有,裴嫊赶紧穿好衣服,再也不想在这里多呆,赶紧奔回她的静室。

可惜有些事情却不是眼不见就能心净的,虽然她呆在静室自己的屋子里,可眼见浮现的老是弘昌帝寝阁里的那张大床,还有昨夜那些……

本来就已经够心乱如麻,心烦意乱,拼命让自己不要去想那些让人就是现在想起来都会脸红心跳的情景,偏偏弘昌帝却就是要搅得她不得安宁。

早早的就传下口谕,让她午膳时去含章殿侍候,她推说身体不适,坚决不去。经过了昨晚上那一夜,不但她的怪病好了,就连胆气也壮了许多,就这么公然拒绝了弘昌帝的传召,心里居然一点怯意都没有。若说害怕,也是害怕弘昌帝会再来缠她。

幸好弘昌帝再没下旨说一定要她去,只是命长喜给她送了两盘菜来,说是自己吃着味道不错,便送来给她也尝尝,裴嫊自然是一口也不想吃的。

长喜硬是等着裴嫊吃完饭,看着那两盘一筷子也没动的菜,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请裴嫊将先前弘昌帝借给她看的那卷琴谱拿给他。

既然谱子已经弹了出来,这谱子便是还回去也没什么打紧,反正自己已记在心中,回头重录一份便是,但是这琴谱中的琴字,倒是让裴嫊想起了一事。

她最后为什么会不那么抗拒的被弘昌帝又抱又亲,和他滚在床上,还不是因为二人心有灵犀、心意相通之下合奏出了那首《溱洧》。只怪那曲子太美,竟使自己一时迷了心窍,被曲中那种男女春日共游的纯粹美好所蛊惑,才会一时放下心结,被弘昌帝为所欲为了一回。

而她之所以会和弘昌帝合奏,还不是为了能弹出这琴谱所载的曲子,而她这么想要弹出这首曲子,又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为了得到从弘昌帝的琴室中挑中的那张琴!

可是,明明一开始那么强烈的心愿,怎么昨天弹出那曲子时就忘了跟弘昌帝要求让他兑现他曾经的许诺呢?

于是等到晚膳的时候,弘昌帝再命长喜传她去,她只迟疑了一下,就乖乖地跟着长喜到了含章殿。

弘昌帝眉眼含笑地看着她,不待她行礼开口,抢先道:“不用行礼了,先坐下陪朕用饭。”

他下首的位子上早摆放好了碗筷杯碟,裴嫊只好先坐了下来。

弘昌帝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都是你喜欢吃的菜,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弘昌帝对她越是温存体贴的献殷勤,裴嫊就越有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感觉。

“圣上,”裴嫊想要速战速决,哪知才说了两个字就被堵了回来,“食不言,寝不语,有什么话等用完膳了再说。”

裴嫊基本上就没夹几筷子菜,因为不用她动手,她的眼神刚瞄到某道菜上,就有一双筷子替她把菜夹到碗里。现在她又再没有什么呕吐之类的不良反应,既然一个借口都没有,只得人家夹什么吃什么,乖乖的吃干净了一碗饭。

好容易这顿饭吃完了,等杯盘都撤了下去,用过了漱口茶,裴嫊赶紧开口道:“不知圣上可还记得曾许过妾身,若是妾身能将那谱子弹出来,便将那张与妾有缘的瑶琴赐给妾身的。”

“朕是曾说过,不过那谱子可是你一人之力弹出来的?”弘昌帝品了口茶,慢悠悠地道。

裴嫊一下就被问住了,若是没有弘昌帝和她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独自弹出来的。正有些丧气,却听弘昌帝话话锋一转,“不过,若不是你灵光一闪,想出要两人一起弹着试试,又和朕配合得这般默契,只怕倾朕一生,这首曲子朕也是弹不出来的。”

“总算你有良心,说了句实话。”裴嫊心道。

哪知弘昌帝下一句话就是“朕不会把这张琴赐给你的。”不等裴嫊发问,又接着道:“阿嫊之前所言极是,不仅人与人之间讲缘份,琴与人之间也是讲缘份的。是以这张琴,我也只会把它赠给与它有缘之人,而不会赐给她。”

自进殿来到现在,裴嫊脸上这才第一次露出一丝笑意。

“只是,在将这张琴送给你之前,朕还要问你两件事,若你能做到,这张琴便是你的了,若你做不到,朕宁愿毁约也不会把这张琴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