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1 / 2)

刀还没有落下,他的动作却戛然而去,犹如被封印了的石像,脸上是狰狞着的痛苦和不甘。

他的腹部,此刻已经被一直玄铁短刃刺个对穿,金丝软甲被豁破在外,犹如一朵沾血的花瓣……

而动手的,正是先头倒趴在地的“博望侯夫人”。

不,那一定不是博望侯夫人,那是个身形娇小的男人,方才吉服遮挡的严实,没看清他的喉结,这会儿已经彻底显露出来。

威王感觉刀口火辣辣地疼,含恨说了句“你……”便没了下文。

随着威王倒地,四周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主公……死了?!”

群龙无首的逆贼瞬时陷入了恐慌,高台上的皇帝这才露出今日第一个真切的笑。

慕淮此刻也率领着余部冲杀上前,去剿灭还在错愕不安中的余孽。

只不消一刻,这场来势汹汹的谋逆大案就告一段落。

躲在人后的仪郡王脸上说不上是解脱还是不甘,他紧走几步到皇帝跟前,“皇爷爷方才受惊了,孙儿扶您往殿中将息,也让诸位大人先行去外间整理仪态。”

正这时,御阶下有人朗声上奏,“请陛下留步,臣还有事要禀。”

皇帝低头一看,正是浑身浴血的博望侯慕淮。

他和缓着容色问道,“慕卿请直言。”半半

“禀陛下,今日逆臣逼宫之事,尚未完结,不宜让在场众人离开。”

皇帝额头青筋一跳。还没完结?那就是说还有危险?

“难道还有逆贼会来夺宫犯上?慕卿说仔细些。”

“微臣是说,今日谋逆犯上者,仍有漏网之鱼,且就藏匿在群臣之中,所以眼下不宜让涉事者走脱。”

皇帝将鹰养目光投注于左右两侧,内侍也形成围拱之势将皇帝隔绝开来。

“慕卿既如此凿凿,肯定是胸有成竹,为何还不将逆贼的余党捕获法办?”

慕淮躬身一歉,“那还望陛下准许微臣暂时封锁各宫各殿,再命所有宫内之人和朝臣官眷们依次受微臣询问。”

皇帝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知道他定有道理,“朕就准了你,只是这须多长时间?”

“多则一个时辰,少则一刻。”

慕淮果然没有食言,半个时辰后,皇帝在御书房终于见到他提溜着个内侍进门。

御书房内此刻只皇帝和贴身内侍福全两人在,慕淮将内侍摔在地上,自己则行礼问安。

皇帝今日被搅了寿诞,耐心几近耗尽,看了看地坪上一脸死灰的小内侍,不明所以。

“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内官难道就是你所说的余党?”

慕淮先将那内侍的腰牌呈送到御案上,“这话,还要从微臣前日离府说起。”

“那一日,微臣在出门前曾嘱咐过内子,在万寿节当日,让她不要轻信任何代微臣传信的宫人,除非他主动当面说出微臣外祖父的表字。”

皇帝一挑眉,“你们夫妻倒是警觉,那接下来呢?”

“微臣所料不假,今日寿宴,果然有人偷拿了我贴身的佩饰寻我家中女眷,欲诓骗她们离开交泰殿前往旁处。内子见那人没有按我们夫妻约定说出暗语,就知道他是受人指使,所以,内子她趁机在那配饰上抹了一种方剂,又嘱咐那内侍将佩饰亲自交还到微臣手上。”

“所以眼前这内侍,便是假借你的名义去传话那个?”

“不,传话那个内侍,已经被人发现在交泰殿的小花园内被人灭口了。”

皇帝不解,“你接着讲。”

“我方才说,内子往微臣被盗的佩饰上抹了方剂,那药物其实没旁的用处,但是一旦遇水,就会变做紫红。”

“陛下您看,这小内侍的手指皆是紫红,说明他此前拿了微臣遗失的那块玉扁方。”

慕淮又拎起来那被打得不成人形的小内侍,“所以,你当着圣上的面不妨说说,你是如何得到那块玉的?之后又将那玉交到何人手上了?”

那内侍大口大口吐着血,就是不肯说话。

皇帝略皱眉,“所以事情到了这里,就进了死胡同?”

“也不尽然,这内侍虽不肯张口,但他的来历总不难查。”“他半月前入宫,是跟着御膳房那头做粗活的,可就在七日前,被破格提拔到了紫荆院。”

说到这里,慕淮有意一顿,“可是有趣的事,暗中替他使银子的人,却是冷宫里的一个年老内监,更巧的是,方才封院的时候,那老内监畏罪自缢了。”

皇帝越听越心急,“慕卿家只简言而论,最后这内侍背后牵出的是何人?”

慕淮撩起袍服跪在地坪下,“圣上方失一子,臣不敢妄言。”

皇帝声如雷霆,“想要我命的逆子,死有余辜。”“你大胆讲,纵使令人心寒,也好过惨剧重演。”

“是,那微臣就直言了。”“依着眼前小内侍的线索,刚刚入京的靖王殿下似有嫌疑,但若追查那自缢的老内监,又曾受过先皇后的恩惠……”

皇帝很快明白,“你是说,朕的好儿子、好孙子,竟都有嫌疑?”

慕淮再次叩头,“事关国祚,臣不敢妄言。臣只得恳请陛下召来靖王殿下和郡王殿下的全数随从和亲近之人,若当中哪个手指遇水呈了紫红,便极有可能是拿走微臣贴身佩饰之人。”

至于为什么指使内侍诓骗慕淮家眷的人不毁掉证据,反要拿走他佩饰,目的也是显见的,不外乎栽赃嫁祸,别有所图。

皇帝面容沉痛,“朕,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