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下七两半,其中二两要让姜杨去换上欠款,五两攒着做束脩,剩下的散钱交给老太爷老太太做生活费。
她可以给自己放几天年假,然后要接着绣东西来卖,再挣个五两便能轻松些了。她上回在绣庄里买的料子绣线就花了二两,也算是下了重本,卖个七八两总不是难事。
姜桃一边思考着,一边和挑夫搭上了牛车,回到槐树村的时候也不过辰时。
刚走到村口,姜桃就见到了在候着的姜杨。
姜桃笑起来,等走近了看到他脸颊冻得通红,也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少时候,她就止住笑,蹙眉道:“你前两天才晕了一回,怎么这大冷天的就在外头等我?这冻病了可怎么办?”
偏姜杨还嘴硬道:“谁在外头等你了?我就是在屋里看书累了,出来透透气,正好遇见你罢了。”
姜桃也懒得同他掰扯,拉着他就回家。
和之前姜杨从山上拿回他给姜桃买的东西、还有和姜桃第一次卖完绣品买东西一样,两人都很默契地没走姜家正门,从后门把东西都放了进去。
姜桃同挑夫道了谢,把人送出了门。
正准备回屋的时候,他看到一个高挑的男子身影在自家厢房门口鬼鬼祟祟的。
她往前走了两步,那男子一下转了过来,姜桃认出这是大房的姜柏。
姜桃喊了他一声大堂兄,姜柏猛然被她这么一喊,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神色,道:“阿桃起的真早。”
姜桃没怎么和他打过交道,但是原身的记忆里却是不怎么待见这个大堂兄的——他跟着原身的爹念书,念了好些年也没有半点功名,但却养出了自命清高的性子,每回回家都不和堂兄弟姐妹的说话,就算说上几句也很是不耐烦。而且对原身的爹也不是很恭敬,隐隐地透出一股‘我考不上功名不是我没本事,而是你不会教学生’的怨念。
所以姜桃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淡淡地说:“大堂兄起的也早,不知道大堂兄在这儿做什么?”
三房一共三间屋子,一间是原身爹娘带着小姜霖一起住的主屋,另一间是姜桃住的厢房,还有就是这间上了锁的,原身她爹的书房。
姜柏说没做什么,看书看累了走到这里散散步。
这说辞姜桃方才才听了姜杨说过一次,此时当然更不可能相信。她也不接话,只狐疑地把姜柏上下打量着。
姜柏从前一直觉得这堂妹空长了一个好脸蛋,说是秀才家的闺女,但其实也没长脑子,和这村里的蠢村姑没什么区别。但也不知道怎么,今日被她这探究深沉的目光一打量,他还真就不自在起来。
想着拿书也不急在这一时,姜柏也没多待,说自己散够步了,回去看书了,就快步离开了。
等他走了,姜桃在他方才站着的地方捡到了一个小纸包。
纸包打开,里头是一些白色的粉末。
她托着纸包放鼻子前闻了闻,隐隐闻到了豆子的腥气。
姜桃在现代的时候看过很多书,尤其爱看各种医药相关的,此时心里已经猜到了一些,但也不敢托大。她把纸包包好,又返身出了姜家,去村口寻那个挑夫。
挑夫正在村口等牛车,没怎么费工夫就找到了。
姜桃托他把粉末送到城里药铺询问里头是什么东西,挑夫连声应好,也不肯再收她的银钱,说他家就在隔壁村,反正还要进城,拐一趟药铺傍晚回来的时候捎个话,也不费什么功夫。
姜桃同他道了谢回了家。
正屋里姜杨和小姜霖已经把她买的东西都拆出来了,小姜霖看到了他姐姐给他买的新棉袄和小零嘴儿乐得在屋里直蹦跶,等见到了姜桃,他小炮弹似的扑过去抱上了姜桃的腰,说姐姐最好了,像仙女一样又好看又有本事,还会疼人,他最喜欢姐姐了!
姜桃很受用地听了一通彩虹屁,让她去把小鸡仔都放起来,别让雪团儿都吃了。
小姜霖就咯咯笑着去和小鸡仔玩了。
比起这激动的小胖子,姜杨的反应都显得平静了很多。
他把姜桃给他买的笔墨和新衣服归拢在一处,蹙着眉头道问她这趟又花了多少?
姜桃以为他要说她乱花钱,便解释说没有多少,一共花了二两半,还剩下七两半的,足够给他和姜杨包压岁钱,另外还够了他来年的一半束脩,等过完年再卖完一批,就完全够他的束脩和他们生活了,她都是做好了计划的。
谁知道姜杨听了眉头却没有舒展,反而显得更不高兴了,站起身道:“谁让你给我攒束脩了?爷奶都说了往后爹娘不在了,他们会给我出的。”
姜桃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就说:“爷奶说是那么说,但是他们的银钱也是留着他们养老的,而且爷奶的进项除了田地里有限的,就是其他两房交到公中的。真由他们出了,其他两房指不定要怎么想,闹得家宅不宁的,惹人心烦。我是你姐姐,我给你出了他们就没话说了,你也能安心读书,不用矮他们一头。”
姜杨不悦地撇着嘴角打了布帘子离开了。
姜桃依旧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姜霖捧着一小篮子凑到她身边说:“姐姐别管那个别扭精。”
“又没规矩是不是?”
被轻捏住了胖脸蛋,小姜霖这才改口道:“哥哥本来就别扭嘛,刚我们拆东西的时候他还挺高兴的,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拆着拆着他的脸就越拉越长,嘟囔着什么‘那样辛苦的赚钱,怎么一样东西都不给自己买’就黑了脸。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反正那股别扭劲儿就让人烦得很。”
姜桃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姜杨是恼她光记着给他们买东西,却没把银钱花到自己身上,也难怪她说了后头其他的计划,他的脸色就越难看。
“你哥哥是心疼我呢。”姜桃叹息了一声,又和小姜霖解释了一番。
小姜霖听完才恍然道:“啊,原来是这样。”接着继续小声嘀咕,“那他有话不能直接说嘛?那脸拉的,像姐姐欠了他的银钱不还一样。果然是个别扭精……哎哎,姐姐别捏了,我不讲了。”
姜桃把手松开了,放她去玩,她则去姜杨屋里找人。
姜杨已经在屋里拿起了书,见她进来也没给个好脸。
姜桃干脆就岔开了话题,说他刚在厢房门口撞到姜柏了,他那样子鬼祟的很,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姜杨倒是对她遇事儿来知道来和他商量的态度很受用,脸上的阴云尽数散去,哼声道:“大堂兄觊觎我们的家当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而且这家里也不止他一个,二房的姜杰开年也要去读书了,估计也在肖想。”
姜桃愣住了,问他什么家当?他们三房有什么家当值得人肖想的?是爹娘给她存在铺子里的那些架子床、桌椅柜子之类不好变卖的嫁妆,还是银匣子里的几十个大钱?
姜杨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她,从衣服里拿出一把贴身存放的钥匙,带她去了厢房。
当看到厢房里一整面墙的书架上满满当当全是书的时候,姜桃惊得微微张开了嘴。
她是知道这时候的书很昂贵的,普通的一本书就要几钱银子,抵得上一个普通城里做工的人一个月的月钱。而这厢房里的书架上还有好些是装帧精致、一看就价格不菲的。
这样多的书,少说得大几百两,甚至上千两!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原身她爹早早地考中了秀才,当了这么些年教书育人的先生,家里的家私摆设看着也不像是贪图享受的,家里却没有什么储蓄了,原来都把钱花在这上头了!
但是也不怪她想不到啊,这书房日常上锁的,在原身记忆里,只有她爹可以自由出入。原身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从来不关心这些的。
“钥匙是爹走了以后爷爷给我的,我见你一直没问起,以为你是怕触景伤情,怎么如今瞧着你像不知道似的?”
姜桃赧然地说自己确实不知道,往常也不关心这些。
但是知道了这些后,姜桃对姜柏那反常的行为就更警醒了,她说自己还捡到了一个姜柏遗落下来的纸包,已经委托挑夫送到药铺去查验了,眼下先等结果,再做决断。
这天稍晚一些的时候,挑夫给他们捎来了消息,那包粉末倒也不是什么毒药,而是一包掺了巴豆的强力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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