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1 / 2)

女庶王 于欢 2517 字 20天前

乾元三十一年二月二十六日皇帝驾崩于福宁殿, 都进奏司将朝廷文书下达各路州县,边境藩国得知消息后皆于各国北面设立灵堂为天子哀悼,遣使入朝悼念以及谒见新帝。

翌日凌晨, 新君派遣从臣谒旨景灵宫奏告天地、宗庙、抵告受命于上帝与祖宗,服衮服列天子仪仗陈设五辂于大庆殿举行登基大典,文武百官服朝服谒见新帝, 改元景和,皇后为皇太后,皇太子妃曹舒窈为皇后,封乐安郡主为荆国公主,诸长公主进为大长公主,追封先孝懿皇太子妃为淑德皇后。

自先帝大行, 萧幼清便守在福宁殿寸步未离,朝臣有奏事皆由内谒者代传,忙完登基之后,嗣君命有司至先帝陵寝安排丧葬事宜, 而后病倒于垂拱殿。

曹皇后至福宁殿跪请, “娘娘, 官家在先帝大行之日纵马, 又因气急攻心而口吐鲜血,宿内医师说官家伤及了根本, 先帝已经大行,难道娘娘要再眼睁睁看着官家...”

福宁殿内阁的门旋即开启, 萧幼清从内跨出,曹舒窈便抬头哀求道:“娘娘。”

萧幼清走上前将其扶起, “官家现在在哪儿?”

“垂拱殿。”

——垂拱殿——

朵殿的木榻前, 内宿医师将针一一取下, 换了方子之后将其呈皇太后过目,“官家的御体…损伤久矣。”

“什么原因?”萧幼清看着方子上几位烈性药的用量皱眉道。

几个医师对视一眼不敢言语,萧幼清便将方子交给了身侧内侍,坐到皇帝榻前叹道:“吾知道了,你们下去吧,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保住官家,先帝大行,少主年幼,国家不能再遭受无主之乱。”

“是。”

皇帝苏醒见母亲安坐在身侧,遂朝榻前侍疾的皇后与荆国公主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有些话想要单独与娘娘说。”

“爹爹...”荆国公主含着泪眼似乎不愿离去。

曹舒窈上前拉起她的手,拍了拍道:“没事的。”

偏殿彻底安静后皇帝强撑着身子坐起,“娘娘。”

萧幼清伸出手轻轻按住他,“好好躺着吧,你要好好保重身子快些好起来,卫宋不能连失两君。”

皇帝点点头,“儿子知道。”皇帝还是挣扎着坐起,握起母亲的手恳求道:“儿子现在卧病,但国家大事不能荒废,所以恳请母亲尊先帝遗命临朝听政。”

萧幼清将手收回,“官家不过是小病一场,先帝的遗命是先帝的意思,卫宋一朝从未有过皇太后临朝之事,况且官家尚在壮年。”

“母亲...”皇帝满含泪水的看着萧幼清。

----------------------------------

皇帝病倒后,朝中再次引起慌乱,百官聚于朝堂议论纷纷。

“官家身体不是有所好转吗,怎的突然又病倒了?”一些指望着景和能恢复祖宗家法的大臣炸开了锅。

“官家素来孝顺,先帝大行,必是伤心过度。”

“少主还不满两岁,先帝又刚大行,这个时候官家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景和元年三月初皇帝卧病,朝政暂由皇太后代理但未临朝,皇太后下诏将乾元年间被贬谪的宰相方之彦及章厚等十余重臣召归,命王文甫、韩汜、刘妙仪、曹佩茹等宰臣负责撰陵名、哀册文、谥册文及商议大行皇帝谥号之事。

景和元年三月初三,大行皇帝大殓,遗体从福宁殿移入梓宫于禁中搭建掩櫕宫停灵,三月初四成服,皇室诸亲及文武百官皆披丧服,诸路州官亦如诸侯为天子服丧,成服之日,由皇太后与皇帝共同领百司于灵堂前举行祭奠仪式,每隔七日另由宰相率领群臣至灵堂入临先帝,皇陵因事先修建完成,故停灵时间缩短至群臣入临的七七四十九日。

国丧期间禁一切婚嫁,未除服之前,京城酒乐一律禁止,殿前司禁军外披丧服于各街道巡逻,大行皇帝离去,使得整座城如同被密布的乌云笼罩一般黑压压一片,百姓们沉浸于悲痛之中。

——掩櫕宫——

许崇矩服斩衰至掩櫕宫,宫外有镇守的皇城司禁卫及先帝与皇后的贴身内侍。

“许侍诏。”

“祁都都知,赵都都知,薛押般。”

“今日不是入临之日,许侍诏来掩櫕宫是寻皇太后殿下的么?”

许崇炬点头,“先帝临前曾嘱托有遗物要交予皇太后殿下,祁都都知与薛押班是知道的。”

哭红眼的两个内侍对视一眼,“皇太后殿下最近...许侍诏还是等一阵子把,等先帝的丧事过后如今先让殿下缓缓神。”

许崇炬想了一会儿,“也好。”

“先帝生前命下官所作的皇太后真下官都已经命人处理好了,随葬时可保存长久。”

祁六便侧头对着薛进道:“先帝生前曾说过墓葬中陪葬之物只要殿下的画像,子固,你派人去拿过来让先帝带走吧”

“好。”薛进便带着两几个皇城司的内侍官随着许崇矩去了翰林图画院。

掩櫕宫的灵堂内,皇帝长眠于梓宫中,萧幼清披着粗生麻布所制的斩衰,抬手将生麻束发挽成的丧髻拆开,散发跪伏于灵前,望着画像目光逐渐变得呆滞,随后低下头看着手里捧着的铜炉,“原来有时候欺骗,也可以是自欺欺人,我和你一样,无法割舍爱与欲,所以我总是在这期间徘徊,不断犹豫,不断质问,甚至告诫自己,君王寡情,古无例外,因为害怕所以总是欺骗自己,总是勉强自己,把心封锁起来,以为这样就能够让自己摆脱爱欲,直到看着你一次又一次的从身边离开,做着最坏的打算,却替我周全好了一切,你总是害怕我会离开你,会被人夺走,”萧幼清颤抖着一笑,“可我哪有你想的这么般好。”

“殿下。”薛进走入灵堂,“翰林图画院侍诏许崇炬将官家遗命中要带走的画像拿来了。”

“让他进来吧,抬到阁门就行了,别惊扰到官家。”

“是。”

内侍与许崇炬将三幅画轴小心翼翼的拿进掩櫕宫,薛进将其抱进灵堂跪伏道:“太后。”

萧幼清从地上爬起,差点因为腿脚麻木而未站稳,赵平便连忙上前将人搀扶住,萧幼清走到许崇炬跟前,“这画?”

“官家当年吩咐的,为皇太后殿下每十年作一副真,前些日子先帝于福宁殿召见臣,说只要带着这三幅画走...”许崇炬的头枕着手背跪趴下,“臣作了江山图,但先帝说江山与他而言只是负担与责任,先帝真正想要的,从来都只有太后一人而已。”

萧幼清红着眼转头看向梓宫,“那她为什么不把我也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