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晖听了这话,这才放下心来,只喊了小厮进来,带杜太医去外书房稍歇片刻,待写下方子来,在送他离去。
这时候老太太却也已经醒了过来,见沈晖送了太医离去,只缓缓道:“老爷怎么回来了,我并无大碍。”
沈晖见老太太醒了过来,只急忙就回身道:“老太太醒了!”
老太太这时候面色稍稍好看些,支着身子就要起来,丫鬟们只急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老太太便靠在了宝蓝色缎面大引枕上头,神色有些颓然的看着沈晖。
“太太们呢?都散了吗?”老太太只开口问道。
一旁的丫鬟忙回道:“太太和姑娘们都在右次间候着呢。”
老太太喘了一口气,丫鬟奉她喝了一口茶,她才道:“让太太们和姑娘们散了吧,我这里有些话,要和老爷商量。”
丫鬟闻言,便出去传话。
谢氏见方才见太医已经出来了,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如今见老太太让散了,想必并不是什么大的病症,便开口道:“那我们就散了吧,有老爷在这边,总没事的。”
林氏一颗心也悬在心口,这时候见里头已经吩咐了下来,终是松了下来,只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拉着沈清萱道:“既然如此,那四丫头我们就选回去了。”
沈清萱方才急得哭了一场,此时倒也平静了下来,便跟着林氏一起走了。
谢氏见沈晖还在里头,并不敢先去了,便嘱咐沈清薇先行回去。
沈清薇见老太太留下了沈晖,也知道必是有事情同他商量,便拉着沈清蕊一起走了。
老太太房里,沈晖依旧皱着眉头,端然坐在老太太床前的绣蹾上。老太太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只幽幽叹了一口气,眸中便落下泪来:“若是你兄长还在,如今你也不必这样辛苦,人家说小儿子都是享福,你却不是,谁让我只你这么一个嫡亲儿子呢!”
沈晖听了这话,心中也略略有些动容,老太太原膝下还有一个嫡长子,养到七八岁的时候,忽然就夭折了。若是这位兄长还在的话,沈晖跟前也有一个嫡亲哥哥,虽说这爵位兴许轮不到自己身上,可却是一个享福的命,不用为这些琐事心烦。
再一个,老太太跟前有两个嫡亲儿子,便也不会将姨娘的儿子养在跟前,等大了也就随他们分家去了,哪里还会有今日这些污糟的事情。
“老太太快别说这些,这些都是儿子应该的,便是兄长在,儿子也断然不敢荒废了,七尺男儿,必定也是要做出一番事业来的。”
老太太听了这话,心下也老怀安慰几分,只点头道:“我自然知道你争气,便是当时把你三弟养在跟前,也是看着他从小伶俐,将来他若是成才,你也好有个左膀右臂的,至于你那,你亲兄弟一死,他便是家中的长子,那时候也是老太太欢喜的,我没道理只撇下他一个,谁知道如今却是他那一房,竟出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来。”
沈晖听了这话,心中暗暗有了计较,方才在外头他早已听沈清薇将事情说了一二,如今老太太这般说,想来必定还是狠不下心,因念着老国公的情分,想让沈晖出面,帮大房一把。
沈晖只拧了拧眉头,开口道:“老太太有所不知,这几日朝中传言,说圣上要提镇南王世子赐婚,如今出了这等事情,放下二丫头的闺誉不说,哪家还肯把闺女嫁给他去?只是如今这其中的细节尚且不知,这镇南王世子是个什么意思也没表态,若是沈家先提出来,反倒显得是沈家以此事想要讹镇南王府,这说出名声就更难听了。”
老太太原本正打算这几日将刘铮要求娶沈清薇的事情告知沈晖,哪里知道沈晖却也道听途说了一些消息,闻言只略略惊了惊,见现下已然是瞒不住了,这才开口道:“这件事情,你却是没办法推脱的!你可知这镇南王世子刘铮是个好相与的?他……他胆大包天,早已经上呈了密折,要求娶三丫头呢!”
沈晖闻言,吓的一时眼睛都直了,只觉得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底,竟然一时间不知如何回话,只听老太太继续道:“你如今一门心思,只当自己是豫王的老丈人了,竟一点儿没看出异端来?老王妃回京已经一个多月了,至今尚未上门提亲,便是连正常的走动也没有,你平常衙门里公务繁忙,不关心这些后宅琐事,但也不至于没个惊醒啊!”
沈晖这时候依依想来,只觉后背一冷,又想起近日来圣上屡次表彰了吏部,他脸上有光,办差也更谨小慎微,皇帝见他,却总有两三分的含糊,原来是打了这个主意。
沈晖当场吓出一声冷汗,倘若皇帝当着自己的面把这事情提了,他又要如何自处!
“老太太是何时知道此时的?”
“说起来惭愧,我也是前几日才知道的,还是三丫头告诉我的,上个月我进宫去瞧老太妃的时候,就觉着有些蹊跷,但也没细想,直到三丫头回来,她哭着把这事情告诉了我,我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