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我认识她是谁,她说什么了?”
“额, 好像也没说什么, 就口气不太好地说了几句什么自从上次之后,你都不接她的电话, 所以她来看看你, 想让你什么时候去家里吃饭什么的……秦哥, 是你亲戚啊?”
“不是,怎么了?”
“哦,也没什么,就我看她脖子里好像有被什么东西勒过的印迹, 还拿丝巾遮住呢……估计, 唔, 我也说不太好,就是那模样看着怪可怜的……”
“我知道了,谢谢。”
“没事没事,话带到了我就先下班了,秦哥我走了啊。”
话说完,这热心肠的同事就拿上自己的东西冲他招招手关上门走了, 秦艽见人走了之后才转过身拿出柜子里的手机,之后又低头打开往上面看了一眼。
见上面果然如之前一个多月一样充斥着来自同一个人的未接短信和电话,秦艽的心里却压根连点开看看是什么内容的欲望都没有,可是即便没有打开,他却依旧能一眼看到最新的那条上面,那仿佛哭求控诉和质问他的一大段话。
【阿艽,你为什么最近都不理阿姨了?是阿姨哪里做的不对让你觉得不高兴吗?我马上就改好不好,你这两天能不能什么时候来看看我,你这样一阵冷一阵热的阿姨真的受不了,我现在每天晚上都在想着自己是不是该马上去死,我真的有点快活不下去了……】
精神处于崩溃边缘的女人说出来的话相当惊悚,要是一般人看见怎么着也得给她回个电话确认一下她现在怎么样了。
只可惜她此刻面对的人恰恰就是这么铁石心肠,甚至可以说全无一点正常人类的同情与怜悯之心。
而直截了当地就将手里的所有通信记录全部删掉,眼底泛着灰的秦艽先是转转眼珠子面无表情地想了会儿事,随后才把自己的手机漫不经心地给扔了回去。
等和没事人一样把自己的衬衫衣领对着镜子像强迫症似的来回整理了一下,确认没什么问题后他这才如平常一样走出去地来在酒吧吧台边开始上他的晚班,并在清吧舒适的晕黄灯光和舒缓的后摇音乐里和各种来往的酒客们聊起天,调起酒来。
“哟,等你人过来上班可真不容易,我都在那边吃了两盘西瓜子了,给我来杯午夜迷情推荐款呗秦台柱,哦不对,现在不应该叫你台柱了,应该叫你晋家大少奶——哎哟哎哟,好好说话别动手嗷嗷嗷酸死我啦——”
孙庄这个脱了警服就一点不像人民警察的货今天居然也在这儿,鉴于这是他老同学的场子,所以他几乎熟门熟路地往吧台边一坐,接着就撑着头和面前秦艽嬉皮笑脸地说起话来。
可惜,低头给他拿预调鸡尾酒出来的秦艽似乎也早已经熟悉了他这种送上门找抽的行为,还没等他说完就头也没抬直接塞了块刚切好的鲜柠檬到他嘴里,并成功阻止了孙庄接下来那些胡言乱语的话。
“以后别当着他的面说这种话了,他不喜欢和别人随便开玩笑。”
“嘶,瞧你这护短的……唉,我就说你之前怎么成天神神秘秘的,原来还真是个一点说不得的人……”
“没什么说不得,只是没那个必要,你最好也当自己那天其实什么都没看见,不用我再说别的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我还能那么没脑子么真是……可我听说晋家好像就这么一个几代单传的大少爷呢,你现在真和他好上了,那他家里现在知道你们俩在一块的事吗?他爷爷有没有拿两亿的支票砸你脸上让你离开他孙子?有没有雇几个彪形大汉把你绑了威胁他孙子和你分手?要是出了这种情节恶劣的事,你到可一定要报警或者找我啊,毕竟这拯救广大人民于水火之中就是我的天职……”
在孙庄继续说出一些更狗血更无厘头的小说情节之前,就把他要的那杯只有爱做梦的小女孩才会点的午夜迷情一抬手推到了他面前。
勾着嘴角的秦艽顺手给他抓了把五颜六色的水果糖放在小碟子一块给了他,这才往收拾好的吧台上靠了靠并冲他懒洋洋地笑了笑道,
“闲着无聊来关心这种事,你今天不用加班加点拯救广大人民群众于水火之中了吗警察同志?”
“哈,这不是关心你嘛,瞧你说的哈哈……哦,你这么一说,我今天还真有个事估计要回家加会儿班,你还记得上次那个人体自燃案吗?”
“恩,怎么了?”
“今天下午我们匿名收到点新的线索,这案子可能还真是人为纵火的,就最后那个被你出手救了的小明星,之前好像被人电话骚扰和跟踪过,而且听我师傅说嫌疑人可能是个自己也被烧伤的女的,想报复社会估计才这么干的吧……”
“所以?”
“可我们按照线索提供人的描述吧,就怎么也确定不了这个女的身份,所以我师父猜测她烧伤的事情也许发生的不久,并不是很多人知道,她之前大概长什么样也许才是找到这个人的关键……”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得帮着还原犯罪人毁容前的心理画像啊,我不是和你说过我就学这个的吗?一个人做出的各种异常的行为,哪怕经过再精心的掩饰也是有破绽的……唉,想当初能进大队我就是靠的这手哦,想想还是我师父那种好,四年警校射击冠军,百步穿杨廖大炮什么的听上去多拉风呀……”
这么说着,孙庄就趴在面前吧台上放在边上方便客人们使用的签字笔和便签纸涂涂画画了起来,秦艽闻言一时间没吭声,过了会儿才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笑着问了他一句道,
“问你个专业问题行吗。”
“恩,问呀。”
“童年时亲人接连过世,由过于年长严厉的长辈从小带大,自身有严重身体残缺的前提下,有可能会造成一个人对他人肢体接触方面的心理厌恶和排斥吗?”
“会,而且有的严重点的直接连日常和人握手都不行,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的一个朋友发现自己的一个吻就让另一个人出现了很不对的反应,虽然对方出于修养问题掩饰的很好,不过还是能看的出来很不能接受的样子。”
“这种事很正常,他估计自己也挺烦恼的,人心这个东西很复杂,每个人都藏着自己不想说的事,你自己不也有没办法和别人说出的秘密吗?咱俩做朋友有一段时间了吧,我可从来没看透过你心里到底想些什么,硬要说的话,平常人的心里是什么想法在我这里就像是一道模模糊糊的声音,你的呢就是一团黑漆漆的,感觉里面和被活生生挖空了一块似的,怪吓人……”
低着头的孙庄含着块水果糖就撇撇嘴随口来了一句,擦拭着酒杯的秦艽闻言若有所思地挑挑眉,过了会儿才凑到他面前笑着回了句。
“你这到底是心理咨询还是读心术啊?”
“嘿,你还真别说,我们老孙家以前还真有干这行的呢,估计是老祖宗遗传下来的优良基因吧,不然我怎么天生就能吃这碗饭呢……”
对话到这里,两个人都笑了,之后秦艽也没有再去打扰孙庄,就看着他一个人在自己面前又涂涂改改地画了一会儿,到他下晚班前才起身挥挥手离开。
而秦艽自己再从酒吧下班出来后,想了想还是决定在回家前先去了一次其实他已经好久没去过的破旧工地。
可等到了那工地外还没来得及进去,他却首先又注意到了那只浑身脏兮兮窝在路边,一看见他就小心翼翼地试图跟着过来的小白狗。
“脑袋上这是怎么了?”
“汪——汪呜——”
脑袋上有一块肮脏血渍的小白狗呜咽着也不敢大声叫,只是来回蹭着秦艽的裤脚还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秦艽见状只是眯起眼睛笑笑也不说话,接下来照例是先去对面马路给他买了份路边摊上的吃的给了他,这才起身去了工地里头又和早早等在那儿的蛛女孙姑娘见了个面。
“蛟君最近过的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