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拼力忍着想要不回头,可是这一刻,所有的自制都被本沙明这句话给毁了。
她控制不了自己,她终究还是——扭身,望向他。
可是……看见了又怎么样,看见他的同时还是同样会看见立在他轮椅后面的凯瑟琳啊!
就算他不是弯的,他也一样早已有了凯瑟琳啊!
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了轮椅上的詹姆士。
他那样虚弱,却忽然蓝眸里迸发出怒火,他勉强张口,却一张口就是反驳本沙明。
“你撒谎!你对我……你对我,什么时候成了爱情?小笨,你,你根本就不是爱我,又何来因爱生恨?”
不过几十个字,詹姆士说完却已经疲惫不堪。凯瑟琳弯腰扶住他,詹姆士靠在凯瑟琳手臂上喘息数次,才又说:“如果因爱生恨是犯罪动机,那你根本就不存在这犯罪动机。小笨,这根本就与你无关!”
满场又是大哗。
这是怎么了?被认定的同性的恋人,忽然之间互相揭穿对方不是弯的?
如果是真,那本沙明又为何要枪击詹姆士?
如果是假的,詹姆士难道是忘了本沙明曾对他毫不留情,难道肯为了救本沙明而不顾自己的性命了?
旁听席里更紧张的当然是燕余。
她紧张到几乎无法呼吸。
詹姆士说什么?小笨不是弯的,小笨也根本没爱过他,小笨对他不是因爱生恨,甚至整件事原本与小笨无关?
情势陡变,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无措。
纷乱里本沙明却含笑朝詹姆士摇头:“你错了。你是你,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又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你说我不可能爱上你,也只是你不知道而已罢了。詹姆我爱你,爱了十五年。你也不是从来不知道,你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比如当年在法国我曾经想要淹死凯瑟琳,你怎么会不明白,我之所以要那么做,就是因为嫉妒她啊!”
詹姆士虽然虚荣,却眸光如冰:“你闭嘴,不要再胡说八道!这件事与你无关,我要向法官大人陈述真相……”
詹姆士说着拼了命地站起身来来,忍着致命的痛楚,向法官鞠躬:“请法官大人给我一个机会,请入内室,让我,让我将这案件的真相告知。”
原本一件看似证据确凿的枪击案,法官和陪审团都以为能速战速决,却没想到情势几番陡转,如今更仿佛要出现截然相反的局面。
法官有些犹豫。
倒是本沙明当庭大笑:“真是可笑,可笑至极!法官大人,我是第一被告,是我拔枪击向受害人。我自己认罪,更有无数的目击证人,这已经毋庸置疑!如果这样的案子还会让法官大人犹豫不决,那您一定会成为m国司法界的一大笑柄!”庭审中间虽然因为受害人的到场而突然产生变数,但是既然存在第一被告的当庭认罪,法官也只能继续审理。
法官综合了现实情形,决定暂时休庭,且拒绝了詹姆士见面的请求。
詹姆士对此颇感意外,退到庭外才发现是时年跟他的律师刘清田站在一处。他心下明白几分,吩咐布瑞先带凯瑟琳上车,他本人强撑着走到刘清田和时年近前,蓝眼里漾起愤怒:“别告诉我,是你们拦阻法官见我。”
刘清田是当年皇甫华章为佛德家族和佛德集团聘请的律师,且在维护佛德家族和佛德集团的工作上未有差错,詹姆士寻不到理由解聘,只能忍耐着延用至今。
时年也没否认,只俯身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地解释:“谁让你刚受枪击没几天,现在身子情况差,脑子也可能不是很清楚。ptsd什么的是我可以信手拈来的理由,我用这个理由请刘律师向法官请求取消见面。法官也担心听了你的话会影响了对庭审情势的客观判断,所以自然选择避而不见。”
“你!”詹姆士大怒。
时年伸手替他将吊瓶位置整理整理,继续耐心地轻声细语:“你想说什么可以跟我说,不一定非得跟法官说。法官虽然主持庭审,可是庭审的情形你得交给我。否则你非但救不成本沙明,还得把自己都给搭进去。”
詹姆士听得也是一愣,心下惊觉,原来自己的心思已经被时年看穿了么?
时年却没有半点得意之色,依旧轻声细语:“你难道还不明白本沙明为什么将什么都往自己肩上揽么,他就是为了保全你,不让林奇家族有足够的借口怀疑你,也不给外界机会在未来的日子里诋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