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气氛很压抑。

非常压抑，压抑到就算是云亭这样的修养都觉得有点不太对了。

握着方向盘开车，云亭轻声道，“前辈，你怎么忽然扭到脚？”

“因为我倒霉，”沈闲冷冷的说，“我倒霉才会认识你们云家人，我倒霉才会扭到脚，行吗？”

“……行。”云亭能说什么呢，这么任性的前辈。

沈闲转头看车外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又忽然扭头过去看云亭，“我喜欢男人。”

忽然出现的这句话充满杀伤力。

可云亭丝毫都没感觉，甚至还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这个反应完全出乎沈闲的意料之外，不由得蹙眉，“我说我喜欢男人，你明白？”

“我明白，”云亭平稳开车，“我在国外念的书，这种事情很平常，你只是喜欢男人，又不是喜欢怪兽，又什么可意外的。”

云亭越是平静，沈闲就越是生气，“你知道我喜欢男人，就别没事乱抱我！”

正好赶上了一个红灯，云亭把车停下来，转头看了一眼沈闲，“前辈，对我来说，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前辈，我也会永远尊敬你，至于你的性取向，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可意外的，你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并不会影响你在医学界的地位，这就够了。”

沈闲没说话，只是看他的表情冷到了极点。

他就是非常讨厌云疏影，非常讨厌云亭，云家的男人表面上一个个优雅温润，可这样的出身，谁又能真的那么清华自守？

裴凤桐是难得一见的君子，他干净，无欲，像一张从天边铺面而下的白绢，偏偏选择了艳丽夺目的唐子衣。

云亭呢。

其实，云亭这样的世家少爷，才是真的不染凡尘。

崇拜自己吗……

“前辈？”云亭斜睨看沈闲。

“嗯？”沈闲回过神，“什么事？”

“没什么，”云亭停下车，已经到了苑池，“我要去拿资料，前辈在车里等我吧。”

“随便。”沈闲淡淡的回答。

云亭打开车门下了车，快步走进苑池。

车里，沈闲松了口气。

他不喜欢云亭，一方面觉得他是云疏影的弟弟，厌屋及乌，讨厌云疏影，当然也就讨厌他弟弟了。

另一方面，云亭这个人，骨子里和裴凤桐居然还有那么点像，虽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可行事作风又出奇的有原则。

修养好是回事，其实……是他对自己的那股崇拜和淡然……总之，非常讨厌！

车里有淡淡的茶香，沈闲皱皱眉，就如同裴凤桐爱看书，他所在环境里有极淡的墨香，云亭车里的这股香味也一样熟稔。

心烦意乱，沈闲干脆推开车门，费力地撑着走出去。

单手抵在车门上，咬紧了唇，才往前走了两步，就直接跌在地上。

“靠！”

一声低咒，脾气本来就算不上好，这会儿更是要爆发的沈闲气得直咬牙。

医者不能自医。

真是够了！

“前辈！”云亭带着文件走出来，一眼就看见跌坐在地上的沈闲。

匆匆把文件放在车里，云亭伸手要去拉他。

“走开！”沈闲打掉他的手，态度比刚刚更吓人，“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