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冢生道:“先收起来,事后把镜子上的祟气结晶给清除掉,就好了。”
我听见这话,连忙把轩辕宝鉴兜进怀里。
江灵道:“我看还不如出去逮住那老妖怪!”
青冢生道:“我是最了解他的人,他五十年前就卜术无双,一手天地盘精打细算,掐指可知咱们从何处奔出,从何处攻击。所以,对他来说,咱们一旦动手,破绽就会被他轻而易举看出,届时,我们在明,他在暗,吃亏不小!莫若以不变应万变!”
江灵道:“那这些土鬼素婴怎么办?你看它们现在又开始动了……”
青冢生道:“我有办法对付它们,别忘了我是鬼医!能医人也能医鬼!只是,我在想另一件事情,或许这是元方的另一个机缘!”
“什么机缘?”一声呼喝穿了进来,紧接着我便看见曾子仲大踏步冲了进来,黑暗中,他猛地立住脚步,掩鼻息道:“怎么这么重的祟气!怎么回事?弘道?元方?你们在干什么?”
老爸应声道:“舅舅,我们没事!你您怎么进来了?”
曾子仲道:“太虚的徒子徒孙们不济事,全都败阵了!只是太虚不见踪影,现在大家伙都在找他的踪迹。我放心不下你们,过来看看。这大殿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道:“土鬼素婴!”
“啊?”曾子仲吃了一惊,随即道:“怪不得祟气这么浓烈!等着,看我作法超度了它们!”
曾子仲一晃木剑,横空指天,就要捏诀念咒,青冢生却道:“小曾,慢来!”
曾子仲一怔,道:“怎么了,东木伯父?”
青冢生往前走了一步,道:“让我来试试。嘿嘿,老妖物为了施法,把一个好好的观音殿弄得跟阎王殿似的,神祇全毁,乌烟瘴气,阴寒森森……这样也好,威压不在了,它也敢出来了。”
说话间,青冢生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瓶子,道:“元婴,能出来否?”
顷刻间,那瓶子上方无声无息的溜出来一道黑烟,掠至半空,影影绰绰,仿佛有个小人立在风中。
地上蠕动着的土鬼素婴忽然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朝着空中那黑影看去。
那黑影却朝着我一拜,我心中立即有声音传来:“主人,我是元婴!”
我惊喜交加,道:“是你!你好了?”
青冢生接过话头道:“虽不致于消散,但魂力已经大伤。元婴,此时此刻,大殿中尽是土鬼素婴,和你同类,你可自行补益。快去吧。”
“多谢东木先生。”
元婴一躬身,登时清风似的朝地上卷去。
“呜呜……”
地上的土鬼素婴一个个惊骇失措,凄声呜咽着,纷纷往地下钻去。
元婴却似刮地皮一样,席卷着前进,那些被他扫中的土鬼,一个个都发出“啪”、“啪”的轻响,仿佛气球崩裂一样,全都散成烟瘴。
元婴却将那些烟瘴之气长吸入口,其自身的黑色也变得越来越浓,几乎快要凝成墨,滴出水来。
我心中惊疑不定,看着青冢生道:“元婴吸收这么多祟气,对自己不也有害吗?”
青冢生道:“自然有害,孤阴不长嘛。但对于现如今的它来说,恢复自身魂力最为要紧,否则即便是由我照看,魂力不继,早晚也要散掉。所以,它现在这番作为,是利大于弊。至于以后,过了眼下这道坎再说吧。”
我默然的点了点头。再看元婴时,它已经停止了吸食烟瘴的动作,但地上的土鬼素婴也全都消失不见了,有的是被元婴给破了,有的是又钻到地下了。
这样是治标不治本,还是能逼太虚出来最好。
我看着元婴,问青冢生道:“老前辈,他现在是回到我耳中为好,还是跟着你好。”
青冢生笑道:“哪里都不去,他还要有所作为。”
“嗯?”
我诧异地回看了青冢生一眼,只见他呼道:“本体出来!”
忽听得地上一阵簌簌声响,一个赤条条的小小童子破转而出,粉雕玉琢象牙似的身躯傲然挺立,冲着我咧嘴一笑,道:“主人,童童在此!”
“啊呀!”我喜不自胜道:“你也来了?你,你之前躲在哪里?”
童童道:“我先前躲在后院的井里,元婴有难时,我差点身躯败坏,是青冢生把我呼唤出来,用药物令我保持肉身不败,又让我钻行到地下,我便一直藏到现在。”
“好!好!”我笑得合不拢嘴,道:“不要直呼老前辈的名字,叫前辈,或叫先生。”
童童“嘻嘻”一笑,道:“是,主人!”
“我没那么些俗理,敬不敬重在心不在口。”青冢生道:“现在开始吧,元婴。你们现在气味相投,乃是同类,而且它们也已经很怕你了!本体也要配合好,知道该怎么做吧?”
童童应声道:“我知道!”
元婴呼啸着盘旋而起,发出一种类似哨子吹响的音律,尖锐刺耳而怪异,声声都似击打在胸口,竟令人忍不住心脏狂跳!
我听得耳膜发热,江灵和阿秀都已经捂住了耳朵,却见童童动了起来,在地上一高一低的弹跳着,发出沉闷而空旷的撞击音,如同擂鼓一般。
“出来,都出来!否则杀无赦!”童童嘶声呼喝道。
江灵小声道:“土鬼素婴本来就是怨气祟物,还能再杀?”
我道:“《义山公录·邪篇》有载。邪祟被杀了之后称作‘聻’。祟物怕聻,就好像人怕鬼祟一样。”
说话间,只见地上长笋一般冒出来一颗颗虚无缥缈的小脑袋,惊恐地看着正在上下弹跳的童童,发出猫叫似的呜咽声。
童童将一张脸弄的极为扭曲,恶狠狠的叫嚣道:“看什么看!都给我出来!听我的号令!否则我让元婴吞完了你们!”
土鬼素婴们迟疑了片刻,便畏畏缩缩的全都钻了出来,一排排整齐的蜷缩在地上,也不咧嘴诡笑了,都可怜巴巴的看着作威作福的童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