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窗外面,隐隐有一个模糊的剪影,就那样黑乎乎地竖在方圆圆的背后,却在向晚看过去的瞬间,一晃就没了踪影。
“啊!圆圆!”向晚大叫一声,马上拨打方圆圆的手机。
方圆圆醒了,揉了揉脑袋,打着呵欠,“大半夜的,大惊小怪干什么?”
“圆圆,我跟你说,你不要怕啊,我马上就回来!”向晚紧张地小声说:“你不要开窗,马上跑到卫生间去,把门锁死,在我回来之前,千万不要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方圆圆瞌睡被吓醒了,“今天不是愚人节吧?!我这,这睡一觉,都发生了什么?”
“你的窗户外面有人!我刚刚看到有人。”
那个小洋楼总共九层,不算太高,可窗户外也不可能轻易出现人影啊!
“妈呀,你不要吓我。不会是闹鬼吧?”方圆圆利索地跳下床,飞快地跑到洗手间,“姐,你不要挂电话,不要挂啊……我怕。”
“我不挂,不挂!”
向晚在跟方圆圆通话的时候,正迅速跑去白慕川的办公室。
她汇报了情况,白慕川二话不说,立马停下手头的工作,领着她和唐元初开车往那个小区赶去。
整个小区都已进入熟睡状态,哪里有人?
不要说窗外了,就连小区里都没有多少人走动。
调取监控,询问保安,几个人折腾到凌晨五点,没有任何发现。
“向老师,你不会看花眼了吧?”唐元初打着呵欠,不太相信地看着向晚。
“应该……不会的。”实际上,没有找到人,向晚也不太敢确定了。
唐元初:“可能你不习惯熬夜,产生了幻觉?”
向晚抿了抿嘴,沉吟半晌,“也许吧。”
大半夜把人家折腾到这里来,向晚有点抱歉。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激动了?不该为这点小事……”
“你还真是幻觉体质!”白慕川看她一眼,“从赵家杭的案子开始,你好像就经常出现这样的幻觉?”
他目光里有一丝探究。
而向晚一个晚上没有睡觉,心跳很快,神情也有一点熬夜后的恍惚状态。她低下头,不与白慕川对视,“第六感比较强的人,感性思维太丰富。”
白慕川挑了挑眉,“难道不是神经系统出现故障?”
向晚脸一黑:“你才故障!”
看他俩又恢复了日常斗嘴模式,唐元初长长松了一口气,觉得日子又莫名美好起来。
听他们斗嘴,总比每天看他们绷着个黑脸要好吧?
“我们回队上去。”白慕川看了向晚一眼,“你刚好可以休息一下。”
“嗯。好。”这次向晚没有再逞强。
一宿没睡,头昏眼花,确实有点受不了。
为免她害怕,白慕川和唐元初把她送到门口。
可向晚刚刚打开口,对面的门也开了。
……程正。
几个人楼道相见,愣了几秒。
唐元初是后辈,率先打招呼,“正哥,你是刚回来,还是……?”
程正嗯一声,朝他们点点头,“回来一会儿了,准备跑步。”
“好酷!”唐元初嘿嘿一笑,突然想到白慕川跟程正的不对付,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那个……老大,你跟向老师再说说话,我去开车!”
他火速冲向电梯。
白慕川看一眼程正的门,眯起眼看向晚。
“回去吧,把门反锁了!”
“……嗯。”
“有事电话联系。”
“……嗯。”
向晚回到房间,发现方圆圆又挤到了她的床上。
此刻,她已经呼呼大睡过去。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向晚去洗漱回来,湿着头发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帘却睡不着。
真的眼花吗?窗帘背后,会不会有人在偷窥?
……
第二天向晚是被方圆圆喊醒的。
拿起时间一看,早上八点半。
就睡了三个小时不到,向晚起床气都上来了,恨不得杀人。
“程队叫你吃早餐。别赖我啊!”
程正就坐在他们家的客厅里。
今天的早餐又是他送过来的,理由比上次更加得体。
听说昨天晚上他们家闹贼,怕她们害怕,特地送过来了。
“程队也知道了?”向晚也没客气,疲惫地坐下来,想到昨晚的乌龙,略糗,“不过闹贼这词挺新鲜的。”
“早上晨跑的时候,保安是这样说的。”程正皱眉头,问向晚:“最近你们小心点,晚上关好门窗。如非必要,晚上最好不要外出。”
向晚微笑点头,看了他一眼,“程队不吃?”
“吃过了。等你一起,顺便载你一程。”
两个人住在一个地方,上班在一个地方,确实比顺风车还顺。
向晚没有拒绝的理由,可当他俩同时到达刑侦队的时候,还在队上忙活的白慕川,俊脸立马拉下,黑沉沉的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外加一夜没睡的疲惫,他整个人看起来好像活阎王,似乎谁都欠了他钱一样。
“会议室来!开会。”
他看了众人一眼,转身走了。
众人都扭头看向晚,若有所思。
向晚:……
关她什么事?她也很无辜好不?
……
一夜忙碌,事情总算有了进展。
经审讯,孔光明承认,是他捆绑了儿子孔庆平,并用胶带封住他的嘴,目的是让他听话,不要再去外面惹是生非,为他闯祸。
他也承认,在这个过程中,对儿子使用了暴力,但他表示,在他离开卧室的时候,儿子好好地坐在床边,除了不能张嘴骂他,不能跑动,身上是绝对没有重伤及出血的,更别说被捅一刀了。
审讯时,他否认见过那把捅死孔庆平的匕首。
同时,也否认见过被孔庆平在锦艺酒店偷走的娃娃……
“我说过了,在凶器上,没有发现孔光明的指纹,孔光明也没有杀害孔庆平的动机。”程正再次肯定自己之前的推断,“孔庆平的死,是一个意外事故。对了,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小试验……”
“什么试验?”唐元初好奇地问。
“一个电脑模拟现场。”程正打开电脑,利用多媒体放演,他自己进行同步解说:“大家请看这个画面。孔光明在离开房间的时候,孔庆平坐在床上。他偷偷摸出自己的匕首,想要割断绳子逃跑……”
“大家应该还记得,孔庆平卧室里是一张老式的床,在床前,有一个木头的脚踏板。当孔庆平拿到匕首时,出于本能他会想站起来,结果不慎踩空或者滑倒,由于他身体被捆绑,无法控制平衡,一旦倒下去,也无法控制力的作用,也就导致了胸口撞上匕首……”
“呵!”白慕川笑问:“照你这么说,孔庆平是自杀的?”
“死于意外!我认为他的父亲孔光明,不应当就此负刑事责任。”
“……”
办公室里安静一片。
白慕川哼笑一声,似笑非笑。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结案了?”
程正看着他:“王局给我们三天时间,现在才第二天。”
白慕川勾了勾唇,“是啊,也许我们还可以申请得到一个嘉奖?”
“……”
白慕川看一眼沉默的众人,“如果真这么简单,那案件的关键点,我们要怎么解释?孔庆平为什么要偷娃娃?那个娃娃又哪里去了?”
程正面无表情:“一个小偷在偷到了东西后,发现没什么价值,随便丢弃,难道不合理?”
白慕川:“没什么价格,为什么要偷?为什么他不偷更有价值的东西?”
程正:“也许他偷窃时发生状况,该状况导致他无法再继续偷窃行为?比如谢绾绾突然有醒转的迹象?或者安保突然巡视?”
白慕川冷哼一声,语气加重:“那只是你以为!”
程正眯起眼,“白队,你不能因为娃娃是谢绾绾的,就要浪费警力继续追查下去吧?”
白慕川冷冷看着他。
大家都以为他会再嗤程正几句。
可他没有。
他慢慢收回视线,看向众人。
“孔庆平是他杀。”
众人不语。
白慕川冷冷的:“他的父亲孔光明,有杀人嫌疑。”
众人错愕。
其实大家内心的想法差不多都一样,孔光明虽然也坐过牢,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所谓虎毒不食子,他即便在孔庆平死亡过程中有什么过错,但绝无故意杀子之心。
程正问:“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白慕川慢慢站起来,沉默着,目光幽幽泛冷。
“他不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父亲。他不爱他的儿子。他儿子的死活,他并不在意。”
这也叫理由?
众人目光不动。
程正冷着脸,“白队忘了自己的名言了?办案讲究的是证据,不是凭个人感觉!”
白慕川抿了抿嘴,目光扫过他。
“我会找出证据来的。还有一天,急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