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了,他可以得到更大的权势,更多的财富,可以再生几个比你更乖巧的女儿。”
“你没有用了。”
沐寂北一句一句的轻声说道,带着丝惋惜,却越发残忍,重重的敲打在孙露的心上,孙露双目欲裂,愤怒的望着眼前容颜美好的女子,发出一声嘶吼“啊!闭嘴!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沐寂北果真没有再说,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孙露平复自己的心情,终于,半盏茶的时间之后,孙露沙哑着嗓音缓缓开口:“你想要我做什么?”
沐寂北莞尔一笑,站起身来,“我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若是能成,我便留你一命。”
孙露没有说话,显然是在听着沐寂北的下文,沐寂北将一个香包扔到了孙露面前,开口道:“过两日,我会让你的母亲来看你,你只要让她把这个戴在身上即可,当然,不要忘了将你父亲是如何舍弃你的事一并告诉她。”
孙露缓缓的伸出那只指甲尽断的手,捡起沐寂北扔下的那只沾染上泥土的香包,紧紧握在手中,她知道,那是她救命的稻草。
沐寂北冷眼看着孙露,这就是人呢,为了活着什么都能舍弃。
沐寂北不再看孙露,转身走了出去,却在门口的时候顿了一下,再次开口“别忘了,你和你父亲只能活一个。”
孙露深深的闭上眼,房间里的油灯也尽数灭掉,恢复成了之前的一片黑暗,沐寂北的意思她明白,是让她利用母亲对自己的怜悯杀了她的父亲,只有她的父亲死了,她才能活着!
只是这只香包里到底是什么,孙露并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将她戴到自己母亲身上会是什么后果,她不敢去问,她只能照着沐寂北的话去做,因为她还想活着,即使苟延残喘的活着!
时隔三日
这辉煌无比的紫禁城中开始纷纷扬扬飘起清雪,将一切金雕玉砌都裹上了一层银白,倒是圣洁了不少。
一神色憔悴的妇人正缓缓行驶在巍峨的宫墙之内,满身绫罗之上已经覆了层薄雪,那妇人前往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新一届秀女居住的地方,秀女宫。
而此刻宝琅阁中,一方红木软榻斜放在正中,上面铺就着厚实的绒毯,女子斜靠在上面,双腿微蜷,脚边放着一个烧的通红的火炉,身上披着厚厚的白狐大氅,一手端着热茶,不急不缓的小酌着。
女子神情慵懒,似乎有些昏昏欲睡,让人一瞧,不由得就会担心手中那只茶碗里的水是否会倾斜出来,洒在那露出的白玉般的皓腕之上。
屋子里的熏香散发着阵阵古老厚重的香气,让人的心神不由得宁静下来。
青瓷推开窗子,屋子里渗出几丝凉意,看了看窗外纷飞的清雪,伸手轻轻接过,细小的雪晶刚一落到手心便没了踪影,像是顽皮的孩子。
沐寂北放下手中的茶碗,看了看青瓷,似乎因为那一丝突来的凉意清醒了许多,柔声道“冬天来了。”
青瓷回过头,看向自家小姐,笑道:“是啊,离出宫的日子也不远了,安月恒总会给小姐想办法的。”
沐寂北还没再开口,门外便有压低着声音的宫女通传:“沐秀女,孙夫人来了。”
“嗯,进来吧。”似乎是极为舍不得这方软榻上的温暖,沐寂北并未起身。
门被推开,飘洒进不少的小雪花,一落在地上,便都化了,那宫女走在前面将孙夫人引了进来。
沐寂北微微抬眸,打量起来人,一身藕荷色的中萃小袄,配着青白色的百褶罗裙,倒都是好东西,只是来人面容有些苍白,任是那金玉置于头上,却只是更显的疲惫和憔悴。
“孙夫人请坐。”沐寂北也不急,缓缓开口。
那妇人也不推脱,只是看向沐寂北的眸子中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明的恨意:“不知沐小姐请本夫人来所谓何事?”
这孙夫人也就是孙露的母亲,曾经的澄江候夫人,沐寂北让沐正德给她传了话,请她进宫来有事相商。
本这宫中也不好进,可是对于曾经辉煌一时的孙家来说,也并非想象的那般困难。
据说这孙夫人也是个曾经也是个跋扈心狠的,只是到了如今这种状况,似乎也被磨平了棱角,向来这些日子碰了不少壁。
沐寂北笑道:“只是想问问,孙夫人近况如何?”
孙夫人的脸色并不好看,她是丞相府主母柳芝兰的亲妹妹,当年嫁到孙家,互相巩固势力,姐弟四人的感情都算是不错,只是前些日子她便听闻,说是自己那个无往不胜的姐姐,竟然屡次失手,除不掉一个庶女。
这不由得让她多少有些不信,不过后来,等到大哥柳知园,柳梦,柳旺接连倒台,她才意识到这个女子似乎真的不简单,只是没想到,不过短短几日,便落到了自己的头上,自己的女儿和相公也在她手上惨败。
“近况如何,沐小姐难道不知?”孙夫人有些自嘲,却是不明白今日沐寂北请她的来意。
“看样子,似乎孙夫人的日子并不如意?”沐寂北抬了抬眼,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对面的妇人。
其实在沐寂北看来,这个孙夫人的涵养已经算是不错了,毕竟自己搞垮了她的兄弟,丈夫,女儿,她还能坐在这里和自己说话,真的已经很难得了,原本那么跋扈的一个人,现在也不过如此。
“澄江候被贬为庶民,想来孙夫人您的儿子也只能是个庶民了。”沐寂北一语中的。
这正是这几日来孙夫人最为头疼的事,自己的相公这一倒台,自己儿子的前途也是堪忧,所以这几日她四处奔走,却不容乐观。
沐寂北拿出一摞东西,交给孙夫人,开口道:“夫人且瞧瞧这是什么?”
孙夫人犹疑的看了看沐寂北,却是开始翻动手中的纸张,只是脸色越来越苍白。
“孙夫人可看清楚了?”沐寂北反问道。
“这些东西你是从哪来的?”孙夫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青瓷收回了孙夫人手中的纸张,没有忽视孙夫人那泛青的手指。
“孙夫人似乎不该考虑它们的来处,而应该考虑这东西若是传到了陛下的耳中,昔日的澄江候府也不知是否还能健在。”沐寂北不急不缓的开口。
“你想如何?”孙夫人的手一直抖个不停,一时间有些慌乱。
沐寂北浅笑:“这不是我想如何的问题,而是要看孙夫人想如何?”
孙夫人半响没有开口,沐寂北抬了抬眼,又垂下眼眸,从软榻上起了来:“孙夫人,我这里有一个人,想必你一定十分想见。”
孙夫人一时面色有些不解,随即仿佛想到了什么,满眼震惊,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了身,化成水珠的雪水滚落了一地。
青瓷帮沐寂北围上了一件大氅,严严实实将给裹住,沐寂北这才抱着个暖炉在前面带路。
孙夫人的心情此刻是真的很复杂,沐寂北给她看的东西竟然是澄江候同夜寒国使者信件往来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