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寂北确实很不耐,这阴暗漆黑的环境,还有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杀意让她仿佛回到了上一世,仿佛自己只能是活在黑暗之中的蛀虫,苟延残喘,永远只能背弃光明。
渐渐的,沐寂北察觉到天牢外面似乎有些动静,习惯性的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来了吗?
牢房的回廊里传出了些厮杀的声音,柳梦的眼睛也是一亮,看向沐寂北的目光带了丝笃定,她不该如此不安不是吗?到现在一切都是按照计划进行的不是吗?柳梦不断反问着自己,希望借此来减轻对沐寂北那莫名的惧怕。
此刻的天牢门外涌进了一批黑衣人,手执利刃,刀刀精准,对于天牢狱卒的部署和格局似乎的格外熟悉,在巍峨的皇宫一隅展开了一场厮杀。
这一刻,沐寂北和柳梦都没有开口,静谧的诡异,时间分分秒秒的在流逝,每一秒,都昭示着事情的变化。
半盏茶的功夫,三名黑衣人已经找到了沐寂北所在的监牢,大刀对着门锁费力的斩了几下,只听铁链‘啪’的一声,门锁断开,一黑衣人快速拉着沐寂北往外走,朗声道“小姐,丞相派我们来救你,快跟我走!”
黑衣人不经意的看了柳梦一眼,却不做停留,继而引着沐寂北向前走。
沐寂北先是微微惊愕,随后也不做犹豫,对着黑衣人点了点头,“快走吧,出去再说。”便紧跟着黑衣人走了出去。
“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旁的牢房里的犯人看见这一幕便开始死命的摇晃着牢门,将自己的胳膊尽可能的伸过铁栏,五指努力的张开,企图抓住些什么,更是希望这些敢来劫狱的黑衣人能做一下举手之劳,帮着他们将牢门破开!
可是那几个黑衣人却是根本没有理会,对那些疯子视若无睹,为首的黑衣人更是时刻注视着沐寂北的步子,带着她向外走!
此刻柳梦看着被砍碎的琐,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沐寂北此去怕是不会完好无损的回来了,父亲的计划已经成功在望了!
黑衣人一路时刻控制着沐寂北在自己的范围内,可是刚走到门前却发现自己留在门前的属下已经或者被斩杀,或者被抓捕住,只剩下寥寥几人,这不禁让黑衣人的头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沐寂北垂下黑眸,浅浅勾起唇角,不错,这为首的黑衣人正是柳旺,看来落网的可不是她沐寂北呢!
“不好了,外面被禁卫军包围了!”一黑衣人神色匆匆的对着头领开口道。
“妈的,是谁走露了风声,坏了老子的事,给我冲!杀出去!”柳旺一把将沐寂北扛在肩头,指挥着所剩不多的五六名手下,嘴里却忍不住暗骂一声“白竹那个王八蛋,老子今日出去了一定要他好看!”
这白竹正是禁卫军的另一名副统领,沐寂北调查过此人,却始终不知他到底效命于谁。
沐寂北轻轻扫了一眼白竹,一身禁卫军的服饰却让他穿出了几分浪荡公子哥的意味,嘴角噙着的那丝坏笑更是不知会迷晕了多少女子,不过她还是敏锐的察觉到白竹的目光里那少有的坚毅,便知道这也绝对不是个等闲之辈。
此刻白竹带着比柳旺多了足足数倍的人将天牢围的密不透风,任凭你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柳旺迎上众多禁卫军,却不肯放下肩上扛着的沐寂北,一只手却漂亮的耍出了刀光剑影,好看的不得了。
刀剑纷飞,沐寂北几乎快成了柳旺的挡箭牌,柳旺身上也多多少少的挂了彩,内心焦急不堪,他也想过拿沐寂北做人质,可是现在围攻的人却是他的死对头白竹,依着他对白竹的了解,白竹才不会管沐寂北的死活,只要抓住了自己,再把沐寂北的死推到自己身上也就是了。
柳旺越发的焦躁,他实在不知道父亲的计划哪里出错了,难道是说柳家的人中出现了叛徒?
就在柳旺略微失神的片刻,一黑衣人找准了角度,在柳旺的身后送出一刀,直刺进柳旺的腰身,沐寂北则是一把扯下柳旺脸上的面巾,转身退到禁卫军的范围。
笑看着柳旺,将手中的面巾扔到地上。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柳副统领,只是不知道柳副统领深夜劫持相府小姐到底是为何呢?”白竹调笑着开口,一副欠扁的表情。
柳旺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身后下黑手的黑衣人,一手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单膝跪地,满头大汗,不过却是先对着白竹喊了回去“白竹你个娘们,有本事同老子单打独斗,带这么多人来,是欺负老子没人吗?”
白竹点了点头,似乎很是赞同柳旺的话,开口道“你想单挑还是想群挑?”
柳旺放肆的笑道:“现在我身中一刀,无论单挑群挑岂不是都不公平,不如。?”
柳旺用了小小的激将法,企图给自己找出一条活路,不料柳旺的话还没说完,便响起了一道柔柔软软的声音:“柳大公子,你一定是误会的,白副统领所说的单挑,是你一个挑他们一群,群挑则是他们一群挑你一个。”
柳旺看向开口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月光下美的惊人的沐寂北,眼中露出凶残之色,忍不住骂道:“你这个臭婊子!别以为老子今天栽了就会放过你…”
身后的黑衣人听见柳旺的话很不客气的再柳旺的肩头又补上一刀,柳旺吃痛,转身看向身后下黑手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出卖我?”柳旺不甘心的问道,今日他所带来的都是多年的弟兄,忠心耿耿,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为何会出卖于他!
沐寂北替他解了惑,依旧是温软的开口“因为她不是柳大公子你的人呢!”
柳旺不是很相信的看着沐寂北,反问道“你说什么?”
“小姐!”见着这种情景,黑衣人扯下了脸上的黑色面巾,不是别人,正是青瓷,青瓷利落的走到沐寂北身后。
很快便有两名禁卫军上前,将刀横亘在柳旺的脖子上,柳旺不敢置信的看着一脸烧伤的青瓷,这个人…这个人怎么会混在他的人里…
“柳大公子,真是抱歉,看来你父亲的计划不能实现了。”沐寂北只是笑,对着柳旺缓缓开口。
“你知道父亲的计划?你怎么会知道?你不可能知道的!”柳旺有些心急的嘶吼出来,伤口因为他的剧烈颤抖血流不止。
“不得不说,你们柳家这一出戏真是精彩,从到宫门开始,你们便已经计划好了一步又一步,先是在宫门口孙露的挑拨离间,为之后陷害我杀害赵鸾镜找了一个噱头,而为了之后的这出戏码,更是不惜让柳梦一同成为嫌疑犯,陪着我忍受这牢狱之苦。”
柳旺不敢置信的看着沐寂北,那明媚的女子依旧是那个看起来瘦弱无害的,同他以往品尝过的女子没有什么差别,甚至更加香软,只是他实在是没想到,就是这个女子,竟然让他和父亲的计划毁于一旦!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拆穿这一切?难道你就不怕洗脱不掉嫌疑,惹祸上身!”柳旺眼中还有着不甘,他实在不愿意承认自己输的一塌糊涂。
沐寂北耐着性子冷声道:“柳大公子不觉得这话问的实在无聊吗?若是我不如此,柳大公子你又怎么会在这?难不成只许你们柳家作威作福?莫不是真把我们丞相府当做了软柿子来捏!”
柳旺看着那晶亮的眸子一瞬间就布满寒芒,那凛冽之下的狠毒却是让柳旺就此愣住,生生没有说出话来。
白竹在一旁揉了揉下巴,双眼不动声色的落在沐寂北身上,将她打量了一番。
沐寂北继续开口:“柳知园自诩聪明,算无遗策,所以才肯让柳梦陪着我饱受嫌疑,为的不过就是派你以沐正德的名义来劫狱,他以为只是杀了赵鸾镜挑拨了相府与赵家的关系还不够,想让相府再背上一个劫持天牢,大逆不道的罪名!”
柳旺此刻只能愣愣的看着沐寂北,她所说的竟然同父亲一样,而且只要沐寂北被劫持了,便相当于坐实了她杀害赵鸾镜的事实,自己的妹妹柳梦自然也就洗脱了嫌疑,更不需要再受这牢狱之苦,而皇帝也因此不得不给柳梦一些补偿,柳梦便先于旁人在这后宫中有了一席之地。
“罪上加罪,丞相府便会因此受到极大的打压,即便是皇帝也无法阻止,而我落入你的手中,自然也不会什么好下场,若是沐正德在意我,你们柳家便能以此要挟答到更多的目的,若是沐正德不在意我,那么便是你为刀俎,我为鱼肉,终究逃不过一个悲惨的下场。这样一看,你们柳家可真是大获全胜!”沐寂北笑颜如花,看向柳旺的眸子却空洞的不带一丝感情。
当然,沐寂北没有说的这,这局棋,注定是要牺牲掉两个棋子的,一是赵鸾镜,只有赵鸾镜死,计划才能顺利进行,其二便是沐寂北,沐寂北虽然不一定走入死局,但是落入了柳旺的手中便也不会安好无虞。
“这些人是你叫来的?”柳旺嘴里喷出一口鲜血,看着在一旁看热闹点点白竹,不甘心的开口,白竹向来同他不对付,自然不会畏于柳家的权势放他一码。
“是啊,我想白副统领一定很乐意看见柳大公子你带人深夜劫狱,便提前请白副统领前来帮忙。”沐寂北好心的为柳旺解释道。
“哦,为了我的安全,我还让我的婢女早早扮作黑衣人蹲在天牢门前,等着柳大公子上门,你看,如今柳大公子带来的人都已经身首异处,柳大公子你也因为负隅顽抗,身受重伤,这结果岂不是皆大欢喜?”沐寂北的眼中闪烁着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