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棠不想听他那么多废话,直接道:“你报个价吧,别的不用多说。”
“嘿嘿。”老板捋了捋鼠须,伸出手指比了个一,“这个数。”
“一千金?”
“一万金!”老板看出她是个不识货的,衣着也朴素,白眼一翻,立刻商人本性尽显,“这可是玉雕大师元清风的得意之作,且不说料子是难寻的极品,单这雕工就已经成绝唱了。”
卫昙吃了一惊,上次他和爷爷来的时候这老板报价分明不到现在的一半。
“你唬我呢?”禹棠冷笑,“前朝雷云大师的百童子群像玉雕才值一万金,如今收藏在宫里,元清风又不是雷云大师那样已经作古的名家,怎么就成绝唱了?”
老板往外看看没人,才压低声音道:“今时不同往日,元清风虽然人还在,现在却跟作古没两样了。前些日子英国公家央着大师打造了一支凤尾簪,呈上去之后贵妃娘娘大悦,却说了句如此珍品可惜不是独一无二,贵妃亲弟弟楚小公爷竟然带人废了元大师两只手,如此一来,元大师的作品可不就成绝唱了吗?”
禹棠听得倒抽一口冷气。英国公府正是贵妃娘家,她竟然敢纵容亲族如此行凶,父皇难道一点也不知道吗?
“我说二位,这玉雕你们要是不要啊?”老板抄着手站在旁边,笑眯眯地问。
“要,怎么不要。”
禹棠将卫昙拉到一边,小声问他:“你有多少钱?”
“四千金。”卫昙怯怯的耷拉着脑袋,退缩了,“差太多。”
“你帮过我的忙,现在轮到我还你情了。别不好意思,就当我借你的,以后你有钱了再还我。你爷爷生辰在什么时候?”
“还有两天。”
禹棠现在也没带那么多钱。她想了想:“这样吧,明天你再来这里等我。”
与老板商量过后,卫昙的四千金且做了定金。双方立了字据,禹棠将字据贴身放好。
“认得回家的路吗?”事情搞定,她转过头来问他。
卫昙点头。
“算了,我还是送你回去吧。”这家伙呆呆的,禹棠真心怕他半道上被觊觎他美色的人给拐走。
两人平平安安到达了江鹿侯府门口,没有遇上戏文里常见的拦路恶霸,禹棠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失望,她还挺希望什么时候能过过英雄救美的瘾。当然,那个英雄得是她自己。
“小昙,你进去吧。”
卫昙皱着眉看看侯府大门,又看看禹棠,颇为不舍。
“走啦。”禹棠轻轻推了他一把,“你爷爷该担心你了,我也得回宫去。”
他一步三回头地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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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鹿侯听手下汇报出卫昙一天的行程,神色很是感动。
自己一个无意的举动,居然被他记挂了这么久,这个孙子天生比别人迟缓,看起来傻了些,但又孝顺又听话,总比许多勋贵人家养出来的纨绔子好多了。
不过听到一个不知来历的女子伴随他回府时,老侯爷就不那么高兴了。这些年垂涎卫昙家世和容貌,愿意主动贴上来的女人不在少数,所幸他一直将孙子保护的很好,没让那些妖妖佻佻的钻了空子。
他们卫家家风严谨,只要对方家世清白,人品可靠,哪怕娶个小门小户的闺女也好,小两口生个孩子承袭爵位,安安分分地过日子,他也能安心闭眼了。
而能随随便便跟着男人回家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他都准备好一翻慷慨激昂的陈词斥责后再将那姑娘赶出门,却被告知那位姑娘将小公子送到门口就走了,脸色顿时有些微妙。
“听管家说,今天你偷跑出去了?”
晚饭时老侯爷状似无意地问起,卫昙吓得一哆嗦,抬眼偷偷一瞅,见他脸色平静,没有发火的征兆,才敢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也不小了,以后想出去就大大方方出去,别跟做贼一样。不过要记得,身边一定要带人,你是我们卫家唯一的后人,出不得半点闪失。”
等卫昙将这一串话的意思理解透彻,不禁惊讶得瞪大了眼。爷爷对他一直是非常严厉的,他反应比寻常人慢,老爷子对他的要求反而更加苛刻,尤其是在武艺方面,为的就是他能有自保的能力。但他头脑实在太单纯,平时便不怎么放他出府,即便外出也不会让他独处。
他小时候也偷偷钻狗洞出去过一次,被发现了,回来后不仅屁股被打开花,还在他爹娘灵位前跪了半宿。
老侯爷像这样好声好气地对他说话说话,甚至是在他“犯错”之后,卫昙简直受宠若惊。
“今天跟你在一起的姑娘是谁?”这个问题才是重点。老侯爷搁下筷子,一双锐利的眼直直盯着他,战场上指挥过千军万马的人,即使老了,气势依然不是一般人能抵抗的。
卫昙一怔,禹棠那双笑得弯弯的月牙眼蓦地出现在脑海里,让他连紧张也忘了。
“是......朋友。”
“朋友?”老侯爷皱起眉头,“怎么认识的?”
“上次,宫里。”
江鹿侯诧异地看他。宫里认识的?他也就前几天迎春宴带他进过一次皇宫,那姑娘应该是哪家贵女了?总不能是宫人吧?
“可知她姓甚名谁?”
“她叫......糖......”
“姓唐?”老侯爷将认识的所有姓唐的官员勋贵世家等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想不起哪家有待嫁之年的闺女,遂猛的一摇头。罢了,明天差人打听一下吧,若是合适,便请人上门提亲。
卫昙哪里知道自己爷爷心里想得那么多,见他不再问自己什么,松了一口气,继续扒饭。想到明天还可以见到禹棠,他莫名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
“唔,你今天一声不吭偷跑出去,还是要罚的。晚上多练半个时辰的剑罢。”卫老爷子扫了他一眼,表情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