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嫁妆地划出来了,咱们去里长家按手印,拿地契。”艾奇帮梅画穿上袖子,又给他系上盘口,最后帮人梳好头发,打理的丽丽整整,中间还一板一眼地回答问题。
梅画莫名其妙,“什么嫁妆地?”他都没家人了,哪来的嫁妆,难不成还是朝廷给的么?还别说,他还真猜对了。
艾奇知道梅画忘了事情,便一五一十的给他讲:“官配哥儿都会按照品级在婚配时由朝廷划给田地当嫁妆,按理说应当是随着你一起进门的,不过当时咱们这的田地都满了,后来县衙给疏通一番,从另一处给调换了过来,这不,手续刚刚到里长家。”
“呵!”梅画挑眉,颇有些意外惊喜,这也不错么。有田有房,粗茶淡饭,比不上前世的繁华浮夸,但也乐的逍遥自在。
梅画一掀帘子,入眼的就是一个长的人高马大的青年,目测快到一米八了,五官大方,眉眼正气,不是那种善于奉迎和做表面功夫的人。
青年一见梅画出来,立刻站起来,开朗地咧嘴笑道,“这是二嫂么吧?”
梅画微微一笑,有礼有度,他这会儿到记得自己再装女人,谨记矜持和笑不露齿是第一位。
艾奇紧随其后出来,亲切地介绍,“画画,这是毫升,里长叔家的大弟弟。”
梅画笑意盈盈,他感觉自己牙都酸了,“毫升你好。”这名字够有远见。
“哈哈哈,嫂么客气了,以后有什么事就说话,我跟二奇从小玩到大的,就跟亲兄弟一样。”
毫升脸有些微红,不过架不住他豪气的男子汉作风,方才第一眼见到梅画惊叹的差点失礼,还好还好,毫升心里对自己说,不过二奇这小子也太好运了,取个夫郞都让人羡慕,难怪爹说二奇这小子一下地就干劲十足呢,他家里要是有这么一个美人,天天喝凉水都愿意!
梅画惯会说场面话,三言两语就把毫升逗的哈哈大笑,豪气冲天,嚷嚷着要把梅画当亲弟弟照看。
三人说笑着往外走,艾奇心细地给梅画戴上新买的红色麻布帽子,又握着他的手走在毫升旁边。
里长家离着艾奇家里不远,走出五十多米在拐个弯儿就到了。
一进大门正碰见里长夫郞在院前剁菜叶子,脚边还放着水桶,里长夫郞艾毛毛正准备往菜盆里添水,转头的一刹那眼角瞟见一抹红,心下好奇,待正目一瞧,登时明了。
艾奇已经跟他打了招呼,艾毛毛也是性子直爽的人,艾毫升的脾气多数就随了他,
“好好,快进来吧。”艾毛毛起身用围裙擦擦手,移向梅画的目光多了一分审视,极快的闪过之后,语意热络起来,
“这就是小画吧,长的真好,你瞅瞅,咱十里八村也不出不了一个这样标志的小哥儿。”艾毛毛可不是那没有见识的眼界儿狭小的农家小哥儿,年轻的时候他就跟着自己哥哥出门贩货,由于胆子大,说话敞亮,性子和男人无异,碰见他的人都以为是汉子。
直到后来大了点,能看出来他是个小哥儿了,他家阿么就不许他往外走了,再加上艾东方两人都快到了成婚的年龄,他自己也就歇了上外闯的心思,不过即使后来嫁人,也跟着艾东方处理村子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只不过都是俩人躲被窝里说,他见多识广,人情来往和大事小情都处理的拿捏到位,着实是艾东方的一位贤内助,自然,看人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
梅画打小玻璃心玲珑窍猴子精,怎么会错过那一眼的不同呢,只不过他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上天下地问心无愧,就算真有人拿移魂的事来说,那也得有证据才行,不然就等着他倒打三耙,吃不了爬着走吧;
“叔么么您好,我是梅画。”跟着艾奇一起叫,总不会出错。
艾毛毛笑容里显露出真诚,“好,我就说是个好的,快进屋吧,别外面站着,太阳毒着呢。”
梅画另一个手里拎着两包中午买回来点心,心道,亏着多买几包,不然自己还真没吃的了。
艾东方听到动静已经从里屋走出来,见到二奇点点头,瞅见梅画,心里一顿,也笑着应承,艾毛毛责怪两人来就来还带东西,被梅画三言无语地说的开怀一乐,心里美的很,笑呵呵打开就吃,还叫着梅画一起。
艾东方瞅见自己夫郞毫不客气的行径,眉毛抖了抖,转眼跟艾奇说正事,把压在茶壶底下的地契拿出来,给艾奇,又拿过一个记账本子,让他和梅画按下手印。
梅画走过去看了眼上面的名目,心里明白,也跟着用拇指沾了红泥,妥妥地按下去。
艾东风瞅着梅画沉稳镇定,年龄虽小,做事却滴水不漏,心里给了较高的评价,另一方面也替艾奇高兴,
“这二十亩上等田地,有十亩是水田,十亩是麦田,离你家现在的地不算远,是从县上划过来的,里面种着现成的稻子和麦子,都是你们的了。”
艾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啊,这是真的么,那,那……”没人来收么?
艾东方看了眼镇定自若地梅画,心下点了点头,对艾奇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是上面办下来的,说是给你们的,你们收着就行了。”
这事儿是县上的衙役来给送地契时特意提到的,衙役没有透露更多的话,但是整通话下来的语气确是对梅画流露出自然的恭敬和对艾奇的好命的赞叹,那种尊敬也可以称作是敬畏,完全是下属对上级或者是对有身份的人的才应当表露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