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这些强词夺理?呐,我留个信物给您,必定回来,行了吧?”晋安从怀里摸出个白帕子,却是一把冷锻铁打造的爪刀,缎纹清晰,通身雕刻锋利的血槽,长不过两寸,刚好可以握在手里防身。本来是给十四的生日礼物,恰好拿出来哄哄炸毛的小猫。
十四不满的情绪稍缓,眼珠子一转,却又哼道:“一把小刀,有什么了不起?要爷信你,就把这个留下!”说着突然伸手,去拔晋安腰间的长剑。
他知道这剑是那个讨厌的费扬古将军所赠,是晋安的爱物,早就好奇已久。岂料追虹比他想的长了许多,也重了许多。十四虽然得手,却因为惯性向后退出两步,跌坐在地,宝剑也脱手坠地,险些划了手。
晋安吓了一跳,过去扶起摔了个屁股蹲儿的小阿哥,没好气地说:“瞧见了吧,当心伤了您自个儿。”
十四沮丧地锤了一下地面,爬起来就赌气要跑。晋安笑着捉住他,拍了拍袍子上的灰,随口道:“皇上命四阿哥统领正红旗大营,于中路殿后策应。将来,十四爷若能做到这个位置,这剑就送给您了。”
“哼,谁要他董鄂家的东西?”十四嘴上不屑地说着,却打量了那剑好几眼,暗暗记在了心中。
这两桩赶到一起的喜事,除了给宫里平添几分喜气之外,也叫众大臣看清了皇帝破釜沉舟的决心。康熙高坐于太和殿之上,先受了太子和太子妃的头,又见胤祚和富察氏相携进来给他请了安,心中大感快慰。嫡子爱子都成了家,康熙欣慰地捋捋胡须,转头投入到备战的大事上。
马齐看着去年大熟,好不容易结余下来的银子,又如流水一般花出去,剩下空荡荡的库房,心疼得好比闺女远嫁,却也无可奈何。
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不必细说。只说最后结果,却是太子坐镇京师,大多数阿哥皆随康熙在中路。三阿哥领镶红旗大营为左翼,五阿哥、七阿哥分别领正黄旗、镶黄旗为右翼,四阿哥领正红旗大营垫后。八阿哥还小,跟随康熙在中军大帐帮着抄送往来文书信函,做的正是上次出征时胤禛的活计。
因为众皇子虽然弓马娴熟,但是自胤祺往下皆是从未上过战场之人,所以每人身边都有康熙委派的亲信大臣在旁辅佐,这才是真正拿主意的人。
六阿哥跟着裕亲王拖后监督粮道。大阿哥却被一杆子支到东路军中,跟随黑龙江将军萨布素出征,统领前锋营、汉军火器营以及绿旗兵。
如果说东路军兵力只有七千人,大阿哥还算想得通,毕竟都是来自宁古塔、黑龙江的久战之兵,战斗力强嘛。可看到康熙指派给他的副将,不仅是大阿哥和惠妃,前朝后宫的眼珠子都滚了一地。
那不是旁人,正是太子的叔祖父索额图。这真的是安心来打仗的吗?别没遇上噶尔丹,他们自己倒先打起来了。
每逢出征、封爵总是后宫妃子们攀比儿子的好时机。
五阿哥才智平平,又错过了上次出征刷经验值的好机会,本来宜妃已经不抱太大希望。没想到康熙却把天子亲领、也是兵力最强的两黄旗之一交给了他,宜妃顿时心神大畅,把九阿哥没能跟去的那几分不甘都平了,对着康熙感激涕零。
三阿哥的差事中等偏上,荣妃也松了口气,不用怕自己失宠连累儿子了。
以往总是永和宫占尽风头,这次胤禛胤祚的差事却都不显眼,要是搁在平日,绣瑜估计得被三妃明嘲暗讽好一段时间。不过这次有了惠妃垫底,省却她好大麻烦。
胤禛本来不大喜欢垫后的差事,可看到大哥的遭遇,顿时大感庆幸,也能直言安母亲的心了:“这些不显眼的苦差总是要有人做的,皇阿玛同时带了我和六弟在军中已然是格外开恩了。您尽管带着弟弟妹妹们安心在行宫修养,别为儿子们担心。”
他今年刚满了十七岁,已经初见棱角,说话的时候气度沉凝,仪态端方。绣瑜屏退众人,携了他在身边坐下,只说:“大清且还没到宗室亲自守土的地步呢。皇上此次带你们出征,并非是要儿子们上战场杀敌立功,而是为了历练。你处事的时候拿捏着分寸,不可锋芒毕露与人争功,要紧的是体现出皇子的气度与本事来。”
绣瑜犹豫良久,还是拍着他的手隐晦地说:“正红旗人才济济,如果你想的话,其实是个不错的差事,但是得注意分寸。”
胤禛心里一动,若有所得却又不甚明了,正要细问。竹月却在门口高声求见,她进来的时候神色凝重:“娘娘,四爷,永寿宫传了太医,敏嫔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