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宝队原来有二三十人,后来只余下十几人,大半不是死在古墓里,还是死在自己人的刀下,每少一个人,就多分一份钱财。
那份残卷拼凑得七七八八,这些人看不懂,秦昱却是懂的,他曾经任职过山陵使,为了拍正元帝的马屁,勤勉当差,日日都要骑马往返在盘山和京城之间,这残卷上的山川地貌一看便是盘龙山。
秦昱一下子便明白过来,怪道没有记载,这哪里是没有记载,是样样都记录在了修帝陵的史书里,偏偏是这时候,秦归在庆州发兵之际当了皇帝!
魏宽被秦昭打退,他不及把这消息送上,更不及挖出玉玺来,跟着秦昭大军势如破竹,一路攻进京城,他只得暂时躲藏,等好不容易政局稳定了,才又回到京城来。
“他这会儿正在大理寺,由师朗亲自审他。”师朗又从清江调了回来,依旧执掌大理寺,他生性嫉恶,似这等案子送到他的手里,这些人一个都讨不着好。
秦昭伸开长腿,吃得身上肚里都暖烘烘的,还有一事不曾跟卫善说,秦昱一被捉拿,还不敢嚷开身份,等到身份被这些江湖人喝破,他知道死期不远,便在狱中嚷嚷着要见皇帝。
卫善又替他烫了一碟子肉,自己拿了个红糖麻酱饼儿咬上一口:“将要过年了,不便行刑,开了年再说罢。”吃着锅子就定下了秦昱的生死,他死之后也还当庶人掩埋。
秦昱的案子办得极快,守军是昨儿夜里拿到人的,今日一早报到秦昭案前。师朗亲自审问此案,那几个江湖人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为财卖命是一回事,却不为谁尽忠,立时就招认了。
再混也知道挖帝陵是个什么罪过,便口口声声把罪责推到了秦昱的身上,说这是在挖陈公宝库,并不是盗帝陵的宝物,铁锹一下就被捉住,根本来及偷走什么宝贝。
师朗气得笔都握不住,知道陈公宝库就在帝陵人不多,秦昭卫善林文镜,除此之外,朝中大臣并不知晓,却都知道秦昭与大夏联姻,意图并不在宝库中的宝藏,而是改农耕通商道,休生养息发展经贸。
他便只当是秦昱鬼迷了心窍,竟然想要挖开正元帝的坟,倒替先帝哭上几声,秦昱看他这模样,心中有百来句想要嘲讽,正元帝都已经化成了白骨,又在这里装忠心给谁看。
可他低头得极快,生死都在别人的手里,何苦逞一时口舌之快,嘿嘿一声:“师大人对父皇真是忠心耿耿,我身为人子,虽办下些糊涂事,却怎么会去动父亲的山坟?我这是要圆父皇长久以来的期望。”
他依旧拿出那套说辞来,还将手里的残卷送了上去,先是表忠心孝心,希望能够发掘出传国玉玺来,正元帝泉下有知,必会欣喜无限,跟着又口口声声是想替新帝立功,这玉玺发掘出来,还能献给谁,自然是献给秦昭的。
“求见陛下,我自有宝库相关的相事,要禀报给陛下。”秦昱满心以为能再见一见秦昭,献上这样的财宝总能换自己一条命。
谁知师朗给了他纸笔:“陛下有旨,命你把要奏之事写在纸上,由我呈送上去。”
“事关机密,师大人知道了,就不怕夜不能安眠?”秦昱执起笔来,阴恻恻笑着,拖长了语调,仿佛这张纸会是师朗的催命符。
秦昱想要挑拨,可秦昭却非比正元帝,正元帝越到晚年越是多疑,秦昭从不曾疑心臣子,他这话一说,师朗便瞪圆了眼睛:“臣身负皇恩,你不必作此无端语,陛下如何吩咐,我便如何行事。”
秦昱一时脸色青白,咬牙写了一张纸,特意不曾折叠,师朗接到手上,目光一扫都不扫上去,将这纸叠起来,送进宫中。
秦昭草草看过,把那张纸随手一搁,对师朗道:“真是无稽之言,先帝待他称得上十分珍爱,我与太子二人常年在外征战,便只留他在膝下教导,谁知他竟如此丧心悖德,我再留他,又如何对得起先帝。”
感慨一番,让师朗复审,此案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请赐死秦昱的便有十数人,接着师朗又审出来,秦昱确以陈公宝库来引得这些江湖人士为他卖命,不仅如此,还曾信誓旦旦说道,就算掘出玉玺,也要将玉玺送给魏宽。
魏宽改年号为天玺,已经让这些臣子们痛骂过一番,如今秦昱还待将玉玺送到伪朝去,这些人又如何不怒,请赐死秦昱的从十数人,到朝中过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