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她又去了拾翠殿,正元帝一病,在他跟前侍疾的就只有徐淑妃乔昭仪,徐淑妃忙着选秀事,乔昭仪便把活计都揽到自己身上,替正元帝端茶递水,送药热汤,这一个月中在紫宸殿常进常出,很得正元帝的喜爱,礼部已经在拟定旨意,要把乔昭仪提上妃位。
乔昭仪如今名头上还是昭仪,却已经享用起了妃子的待遇,她在正元帝的面前自谦:“我无子无功,如何能与徐姐姐并列为妃呢。”
正元帝看她每有汤药必先亲尝,夜里点灯熬蜡的守着自己,眼睛底下一片青灰之色,感慨道:“你侍疾尽心尽力,如何不是功了?”
人人都知宫中新宠是乔昭仪,杨宝盈拜见过皇后,便直往拾翠殿去,徐淑妃不在,只有乔昭仪夏日还未到,就先替正元帝做起冬衣来。
杨宝盈心中称奇,若是早有这一份心,何愁不升份位,竟这么多年都甘然呆在昭仪位上,她还记得旧怨,若不是秦昱,乔昭仪也不会落胎,打算赔上十二分的小心。
面上笑盈盈的同乔昭仪攀扯:“昭仪娘娘可是要挪宫室了?挑了哪一间殿宇?”
乔昭仪看她一眼,手里托着茶盏:“我哪能挑什么宫室,陛下赐住哪一间便是哪一间了。”说完饮了一口茶,淡淡说道:“陛下有意将珠镜殿赐给我。”
杨宝盈面上一僵,珠镜殿是杨妃旧居,这许多年来都紧闭宫门,秦昱在外便道正元帝相念生母杨妃,这才把深闭宫门,就是怕想起这一桩伤心事。
如今正元帝有意把珠镜殿赏赐给乔妃,那便是把杨妃在后宫之中遗留最后一点印记也给抹去了,杨宝盈才要说话,就见乔昭仪的神态语气都像杨云翘,听她娇声说道:“可这宫室年久失修,我倒并不喜欢。”
杨宝盈在闺中时听杨夫人说了许多杨妃如何的话,对这个婆婆倒没几分真情,只是一家子指望着她,这才加倍的殷勤些,如今听见乔昭仪有意贬低她,面上笑意不变,还加上两句:“我听说乔昭仪每到春日便犯咳嗽,住那殿中也着实不便,何况满殿杨花也不吉利。”
杨宝盈如此乖觉,乔昭仪倒找不出话来说她,她到底性子绵软,心中之疼也不是失了正元帝的孩子,听见杨宝盈自贬,哼笑一声,抬了抬手:“我要歇了,夜里还要去陛下殿中守夜。”说得这句这才露出点笑意来:“齐王纯孝,只盼刮肉能治好陛下的腿。”
杨宝盈在秦昱跟前听的难听话不知凡几,这些日子虽然不再说了,可原来哪些句句都是绵里藏针,扎得人咽不下吐不出,何况乔昭仪这几句,不痛不痒便过去了,出殿门的时候,见宫人捧了金盆进来,鼻尖一动,闻出有些羊奶的腥气。
宫人把盆捧进殿中,乔昭仪却并不用来洗脸,宫人替她把袖子叠起来,一双手在羊奶中反复浸泡,跟着又抹香膏,把指甲磨得平圆。
正元帝久在病榻,敬事房中已经许久不录有正元帝临幸哪位宫妃了,清虚也耳提面命,劝他节欲清心,不可再动房事之念。
可擦身换衣,样样都是乔昭仪亲手来做,她一双手软得好似云团,如脂如膏,挨擦之下正元帝哪里忍得,她又十分会看眼色,但凡正元帝露出些意思来,她便把事办了,团在帕中带出殿去。
杨宝盈略一沉吟,立时明白过来,侧身望过去,心中微哂,怪道乔昭仪升得这样快,原来都这会儿功夫了,还不忘在陛下跟前缴宠,怪不得才刚见她肤如凝脂,一双素手点得轻红豆蔻,有这美色相伴,陛下病床之上颇不寂寞。
杨宝盈心中略有快意,秦昱割下这一块肉,还比不上乔昭仪的一双手。她既想把这事告诉秦昱,却又恐怕他再次发疯,身上许久没有挨过,可那痛意依旧钻进骨头里。
这几日里秦昱伤处巨疼,不饮不食,夜里要靠着麻沸散才能入睡,不论谁凑到他跟前,都要吃一顿训斥,杨宝盈直到各殿都转过一圈,这才回去,进殿时还绷着心弦,一进去便听见秦昱在大笑。
宋良娣在身边陪笑:“恭喜王爷,曾大人起复,从此王爷在朝中又多一助力了。”
杨宝盈盈冷冷睇了一眼宋良娣,也撑起笑意走到秦昱身边:“什么好事,王爷笑得这么高兴?”又不是陛下发疯要立他当太子,也值得这样高兴。
秦昱看了宋良娣一眼,不曾说话,宋良娣立时知机退了下去,出门之前用余光瞥过杨宝盈,王妃虽无子,可到底是最得王爷信任的。
秦昱等人走了这才道:父“皇让曾文涉督陇右粮道。”秦昭远征,必经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