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章 事后诸葛(2 / 2)

醉枕江山 月关 1903 字 17天前

姜公子重重地“哼”一声,道:“我被不满、愤懑、仇恨,或者……还有那么一点嫉妒,迷乱了神智。这一次,杨帆做的漂亮,我败得心服口服!我栽在他手里,不冤,那些不甘、那些愤怒,便也烟消云散了,我现在很清醒!”

姜公子在房中缓缓地踱着步子,一步一尺,缓慢而力,量出几步后,他缓缓站定身子,仰首望了半天屋顶的承尘,低声道:“我要扩充官场中的人脉需要钱,我要聘请江湖奇士为我所用需要钱,就算打听消息、买通门路,都需要钱!”

他长长地吸了口气,道:“本公子已无颜向家族求助,事已至此,家族怕也不会再给我投入,我需要自己的资金来源,现在还能受我支配的生意还有多少?”

袁霆云定了定神,答道:“咱们抢先回了长安,保全了一些产业,还有一大笔财富……”

姜公子截口道:“坐吃山空?”

袁霆云忙道:“不不,现在这些钱,都转化成了生意,一本万利的生意!什方道人与河内老尼、还有那个胡人摩勒深受女皇宠信,这几个人都爱财如命,咱们的生意现在都和他们挂靠在一起,借助他们的势力,无往而不利……”

当初陆伯言就已告诉过姜公子,说女皇奉若神明的那三位活神仙,实际上是几个江湖骗子。之后,因为这几人深受皇帝宠信,姜公子觉得有利可图,曾派人和他们接触,陆续把一些生意挂靠在他们名下。

由此,对这几个人的事情,姜公子也知道的越来越多。那位据说能知过去未来、每日只吃三粒米的河内老尼,常常大鱼大肉,这事儿他很清楚。

河内老尼拥有授戒收徒的特权之后,只要有孝敬给她,她便为人剃度,不分良莠地发放度碟,以致许多青楼妓女为了逃避税赋、隐瞒财产,也纷纷做了她的弟子,以致门下乌烟瘴气,这事姜公子也很清楚。

再比如那位什方道人留连地方不返,到处作威作福,还有那个胡人摩勒敛财受礼的诸般作为,不过这些事和他全无关系,他只知道借助这几个人的势力,他的货物哪怕是违禁品也能畅通无阻,穿城过阜不但不用上税,就连运输都可以借助朝廷驿运之力,不需要他花一分钱。

如今他极需用钱,跟这三个神棍合作来钱又最快,他几乎把所有的浮财都投了进去,壮大他挂靠在这三个神棍名下的生意。

姜公子听袁霆云解释了一番,缓缓点头道:“嗯!凭此一端,我们当然不可能恢复在显宗时那般实力,但是积蓄一年、两年、最多三年,我们便有了一搏之力!”

姜公子霍然转向袁霆云,沉声道:“这一次,杨帆干得漂亮!我很开心,因为打败我的人,并不是一个泛泛之辈!可是,他再了得,终究还是一个人,是人就会出错,他不可能一直赢下去!”

姜公子攥起了拳头,不知道是说给袁霆云听,还是给自己打气:“某今日卧薪尝胆,来日必卷土吞吴!”

※※※※※※※※※※※※※※※※※※※※※※※※※洛阳雪纷飞,长安纷飞雪。

窗前那盆水仙开花了,幽香扑鼻。院中那株川西小粉也开花了,红艳胜火。还有就是,二郎不负所望,一局妙奕,砥定乾坤,宁珂姑娘很是欢喜。

冬季几乎从不踏出房门的宁珂姑娘因为欢喜,忽然有了兴致想到院子里赏一赏那株红梅,于是,船娘便赶紧张罗起来。

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赏先穿上,再套上银针海龙皮的裘袍,戴上秋板紫貂皮的昭君暖套,外罩一件雪狐皮的鹤氅,脚下一双鹿皮驼绒内衬的小靴,怀里袖着一只暖烘烘的手炉,纤细的脖颈上缠了一条大貂鼠的风领。

风领缠了足有三圈,结果一张清丽精致的小脸,就只剩下一双大眼睛了。原本窈窕可人的娇躯也变成了一只笨拙的熊宝宝,態宝宝费力地踱到院子里,就开始呼呼地喘气。绕着那一树红梅只欣赏了半柱香的时间,船娘便张罗着请姑娘回绣房。

于是,宁珂姑娘打道回府,紧接着就是摘下秋板紫貂皮的昭君暖套,解下大貂鼠的风领,脱去雪狐皮的鹤氅,卸下银针海龙皮的裘袍,脱掉鹿皮驼绒内衬的小靴,然后又是外三层里三层,等她从一只笨拙臃肿的熊宝宝,重新还原成一个窈窕纤细的小女子,额头都沁出汗来。

宁珂格格地笑,她觉得很有趣。

船娘本来还担心她会受了风寒,担心她会累着身子,可是看见姑娘那快乐得像个淘气小女孩的样子,她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只觉一向静若昙花的姑娘能这般快乐一笑,便什么都值了。

方才独孤宇到小妹房里,对她兴致勃勃地说了一通杨帆在洛阳的所作所为,好象他亲眼看到了似的,这一番讲绘声绘色、详详细细,说得他口干舌躁,不过看到小妹眉开眼笑的样子,独孤宇说的更卖力了,足足说了大半个时辰,简直比“说话先生”(即说书)还下功夫。

监察御史王助巡察西京,刚刚赶到长安,独孤宇也在受邀参加接风宴的客人之列,因为给小妹说书,他都险些延误了时辰,从小妹那儿出来,他便赶紧回去更换衣装,刚换好衣服便听家人禀报,冬季从不出房的大小姐跑到院子里赏梅花去了。

独孤宇先是吓了一跳,继而勃然大怒,小妹身子虚弱,怎能受得了风寒侵袭,这些下人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不劝阻着些!

独孤宇赶紧又奔了妹妹的小院,到了院中,妹妹却已回房去了,独孤宇站在门外,侧耳听着妹妹用轻咳但极欢喜畅快的语调都船娘说着话,原本的震怒不知不觉便散去了。

沉默了片刻,他便转身离去,准备赴宴,一路走,一路想着:“要不然……明年春天,让小妹到洛阳去散散心吧,虽说山高路远,可是一天若只走个十里八里的总没问题吧,阿珂……还从未离开过长安城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