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我找了你许久?”庄大老爷冷声道。
“孩儿不知,孩子一直在祖母处,也不见人来说。”庄敬航道。
“连你媳妇也不知你去了那里?”庄大老爷嘲讽道。
“这个儿子就不知了,只是儿子今日出来时,并未跟她说一声。”
庄大老爷撇嘴道:“怕是你们两个连话也不想说了吧?”
“父亲何出此言?” 庄敬航故作疑惑地问。
“哼,你叫她没脸回娘家,她还能有好脸色给你?只是凭是怎样,也没有回了娘家说夫家坏话的。”庄大老爷冷笑道。
“父亲从何处听来这诽谤之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简氏虽年幼,但也是谨记这话的,我与她一同回去,难道儿子还能坐实她说庄家的是非不管么?”庄政航义正词严地道。
庄大老爷愣住,心道这小子非礼勿听四字莫非是在说自己,于是怒起来了,拿了一旁的鞭子就喝道:“孽障,还不跪下。便是简氏无错,那你呢?毁了回门礼,是要叫人说我庄家没有教养么?”
庄政航不甘心地跪下,昂首道:“捉贼拿赃,父亲要教训儿子,儿子没话说,但是若是要用回了金猪一事来教训儿子,儿子不服。且儿子明日要去伺候祖母,还请父亲打在背上,莫要叫祖母看出,免得祖母见到,又替儿子伤心。如今天越发热了,若是叫祖母伤风,儿子更是白死难辞其咎。”
庄大老爷的鞭子扬了扬,最后落在庄政航的背上,咬牙道:“这会子看在你祖母面上,暂且饶了你,若有下次,你再丢了我的脸,我定要剥了你的皮。”
“是,儿子定不会连累父亲。”庄政航道,记起自己先前跟简妍所说的考取功名的事,开口道:“儿子想参加今年的院试。”
“哈哈,你们听听,”庄大老爷拿着鞭子笑道,指着庄政航叫王忠等人看,“你们听听,会给老夫人捶腿了,就想着要去考院试,可了不得了,咱们府上的二少爷这是要洗心革面了。”
庄政航握紧拳头,随即又松开手,心想事到如今,自己还在意庄大老爷的话做什么,过两日去寻了舅舅,舅舅定会安排他考试。
“你就行行好,留在家里头吧。莫不是你眼红着你读书的弟弟每月多了几两银子的纸笔钱?又或者,瞧着拿了读书做借口就能逍遥自在?”庄大老爷嘲讽道,见庄政航低头不语,将鞭子拍在案上,冷笑连连,“别糟蹋纸笔了,还是安心在家里头逍遥自在吧。”
良久,等不到庄政航回话,庄大老爷啐道:“滚出去。”
庄政航对庄大老爷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出了门,过了院子,想了想,就躲在巷子门后,果然,过了一盏茶功夫,跟着庄大老爷的王义出来了。
“过来。”庄政航招手道。
王义左右看看,见没有人,小声笑道:“二少爷这是等谁呢?”
“等你。”庄政航道,然后抱着手臂,上下打量着王义。
王义吞吞唾沫,不知他要做什么。
“老爷怎会知道回门礼的事,是谁说的?祖母可是严令不许人再提。”庄政航沉声道。
王义笑道:“小的哪里知道,二少爷别难为小的。”
“娉婷也到年纪了,难为她相貌清秀,人又温柔,更难得的是人不似旁人那样满眼只有富贵,清清白白的,这样的好人,不知出去了,要被哪个有福气的得了。”庄政航喟叹道。
王义吓了一跳,心想庄政航怎知他跟娉婷的事,又想庄政航这等色中饿鬼,娉婷好不容易保全自己,眼看着到了放出去的年龄,可不能最后陷在那泥潭里。
“这个,老爷回来时,听到有人在多嘴多舌。”
“是哪几个?”庄政航冷笑道。
王义迟疑一番,说道:“都是烧茶水的,老爷少爷都不曾见到他们面的。一个是后头喂马的常柱,一个茶水房里管严,还有一个,就是每常替人跑腿买些小东西毛四。”
庄政航点头,随即拍拍王义的肩膀,笑道:“娉婷是个好姑娘,你可不能委屈了人家。”
“是是。”王义陪着笑脸道。
庄政航嗤笑一声,又觉背上的鞭子伤火辣辣的疼,不与王义多说,快步向前走了。
王义看着他的背影,拿了袖子擦了把汗。
16料敌先机
因天晚了,唯恐园子关门,庄政航快步向园子里赶,进了园子,就见梨花溪竹桥上一人一身白衣坐在桥上,侧着头看下面潺潺的溪水。
庄政航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心还在乱颤,就见桥上那人站了起来。
“表哥。”
“表妹?”庄政航蹙眉,见她不动,慢慢走过去,“表妹怎这么晚了还在园子里?怎么也没带个丫头领路?不若我回去,叫了婆子提了灯笼来领着表妹出去如何?”
“表哥是要赶我走吗?”安如梦问。
庄政航忆起上一世安如梦的狠辣手段,不自觉地伸手去抚手臂,“表妹误会了,只是天晚了,叫姑妈担心总是不好。”
安如梦忽地笑了,“听说表哥毁了回门礼,表哥的心意,我知道了。”说着,走向前,到了庄政航身边停下,眼光瞬了一瞬,又向前走,兀自出了园子。
“毛病。”庄政航啐道,心道一时气愤之举,更兼有心人陷害,有什么心意在里头。
却说庄政航一路进了梨棠阁,进了屋子,就见碧枝、蝶衣等人全围了上来。
“这么晚了,都去歇着吧。”庄政航道。
蝶衣忙问:“老爷这样急匆匆地找你,可是又打你了?可要敷药?”说着,绕着庄政航打量。
“都回去歇着,我没事。”庄政航道。
蝶衣咬唇道:“少爷,奴婢没瞧见,不放心。”
碧枝在灯影里撇了撇嘴,那边厢,金枝也出来了,围上来道:“少爷要敷药?奴婢这收着少夫人的药呢。”
“不必了。”庄政航不耐烦道,推开身边的金枝、碧枝,就向里去,走了两步,唯恐蝶衣担忧,动了胎气,回头道:“我没事,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