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脸盆里,那些材料在火焰中变成了暗灰,任钟信和程建国又坐了一会,心里急着回去找曾涛问个究竟,就起身告辞离开了海岸酒店,程建国走时见到金恩华向他使了个眼色,心里有数,陪着任钟信出来,磨磨蹭蹭的,待任钟信上车离开,就悄悄的走回进海岸酒店来。
金恩华笑道:“老程,怎么样?这戏演得不错吧。”程建国奇道:“恩华,你说我们是在演戏,不会吧?”金恩华问道:“老程,先不说这些了,我们来打个比方吧,假如,假如我离开了青岭县,而且是去了暂时对青岭鞭长的地方,你说说,青岭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任钟信又会有什么样的变化?”程建国诧异道:“恩华,你又要走?”金恩华笑说:“老程,我是说假如。”程建国笑道:“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真的又要走了呢。”金恩华摇头道:“放心吧老程,现在是青岭关键时期,打死我我也不会离开青岭的。”程建国说道:“咱们青岭现在看着是一团和气,风平浪静,其实不然,方家在青岭剩下的人马,现在只是暂寄任钟信门下,一旦时机成熟,他们肯定会卷土重来东山再起,而我们这边,如果你走了,而且还无法影响到青岭,那么局面就很难说了。”金恩华点头道:“是啊,刘专员顶多能再熬个两三年,宋付书记孙付书记也无以发力,而方家毕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是时时刻刻不忘青岭啊,何况在可以预见的两三年之内,青岭的经济总量,肯定会超过整个天州其他各县之和,好一块大肥肉,方家肯定是垂涎三尺喽。”程建国也道:“至于任钟信,我们不能被表面现象所迷惑,他是个有抱负的人,也有开创一番大业的必要条件,他不会只想在青岭捞一点政绩那么简单,他能收容方家残部,就说明他有野心,只不过因为你的强势存在,他才故意示弱而已。”金恩华道:“老程,英雄所见略同,任钟信深谙忍耐之策,他这是在韬光养晦。”程建国道:“是的,你们当初关于你谋人他谋事的口头协议,他关没有完全遵守,象那个曾涛,简直就是一个为他出谋划策的军师,其心可窥一斑啊。”金恩华说道:“曾涛这个人我也了解过,老程,以后可得小心的防范他。”程建国点头道:“而且,你若离开,那些骑墙派和投机分子,会不可避免的倒向任钟信那边。”
金恩华笑了笑:“也正因为如此,我们要预作打算,政治搏弈犹如下棋,多算多胜少算少胜,算五步者必胜算三步也。”程建国笑问:“恩华,你果然早就想到了,我程建国能做你的朋友,真的是三生有幸啊。”金恩华笑道:“老程,你少来酸东西,我犯晕,我是说,从现在开始,你得扛起我们这面大旗。”程建国连连摇手:“恩华,我不行,你就别折腾我了。”金恩华严肃的说道:“老程,你听我说,我是认真的,其实你的才能在我之上,我不是运气比你好点罢了,无论从哪方面看,你都不输于任钟信,放眼整个青岭,我离开后,能抗衡任钟信或方家的重任,非你莫属。”程建国有些惶惶:“恩华,我不是不想,我是怕有负重托啊。”金恩华笑道:“我的程大县长,你再过分谦虚就有点做作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你是深藏不露,甘心居于任钟信和我之后,就连顾省长都说,这个程建国了不起,将来当有锦绣前程。”程建国喜道:“顾省长真的这么说?”金恩华点点头:“我和刘专员宋付书记孙付书记他们也探亲讨过,你就放心大胆的干吧,显示显示自己的强势来。”程建国有些感动道:“恩华,谢谢你,都说官场少知己,我程建国就是你一生的知己。”金恩华也是感慨:“老程,我也是,我希望你在一两年内,能真正的做到顶天立地。”
正说着,传来了敲门声,金恩华说了声“进来”,问开处,方成快步的走了进来。
金恩华微笑着说道:“方成,辛苦了,快说说经过吧。”
金恩华之所以选中方成,除了他是自己从月河乡亲手带出来以外,还因为方成现在是“花痴”黄逢春的宝贝女婿,是自己姐姐和兰姐保的媒,完全可以当作“自己人”使用,拿到程建国面前来,实际上也是暗示方成的地位,都是明白人,也都是自己人,有些事是不需要点破的。
“程县长,金付县长,小陈已经承认了,事情是他做的,他利用销毁材料的机会,从中抽出了其中最重要的材料,并跑到青阳县一个同学家里,翻印了材料,先给那个叫李伟的记者打了电话,然后那个李伟就悄悄开车来到我们青阳县,小陈把材料交给他以后,并没有销毁所有材料的原件,而是藏在了他女朋友家里,但是,小陈不承认他是受人指使而干的,他说他是出于个人单纯的正义感,一时冲动,才做出了联糸记者的事情,我和曾主任反复的盘问过了,又不能动粗,见问不出什么了,我和曾主任就带着那七个满满的档案袋,回到县委大院,当场彻底的销毁了。”
程建国微微的点着头:“方成,据你的观察,这事会是小陈自己一个人干的吗?”
方成笑着说:“程县长,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只能到此为止了。”
程建国也笑道:“好一个陈克生,我们还真的拿他没办法。”
方成说道:“程县长,金付县长,小陈确实不简单,有点话说得莫名其妙的,我和曾主任可想不明白。”
程建国正欲再问,金恩华去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方成,没你事了,你快回家,不然弟妹要审问你了,呵呵。”
方成走后,程建国忙问:“恩华,你搞什么名堂?怎么不让方成继续说下去。”
金恩华掏出两支香烟,一人一支点上吸了几口,金恩华盯着程建国,突然诡异的笑出声来。
金恩华缓缓的说道:“因为,小陈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是我教给他的。”
程建国吃了一惊:“什么什么?恩华,你把我搞糊涂了,难道、、、、难道你早就知道,是小陈干的?”
金恩华点点头,微笑着说道:“那个叫李伟的记者,是个同行都纷纷敬而远之的家伙,他是从上海直接开车过来的,他出发前,曾把目的地告诉了他的助手,恰好他的助手,和我朋友的老同学,也就是前几天我托朋友联糸的北京记者,关系非常好,就在一次电话中透露了这个李伟的行程,那个北京记者以为我朋友还在青岭工作,就打电话告诉了我朋友,要他小心李伟,因为李伟到哪里,哪里就肯定有事,而且大都不是好事,我的朋友于是就通知了我,可是这个李伟到了天州后,没有直接来我们青岭,事后我才知道,他和小陈是在青阳县见面的,拿到了材料后,才公开来到我们青岭县,并相继在宣传部县委办和县府办亮相,他妈的,害得我派出去的人找了好几天,等找到了,材料也上他手了。”
程建国叹道:“我的天,原来你早就知道那个李伟要我呀,后来呢?”
金恩华说道:“你和任钟信走投无路,把我从下半夜的床上叫起来时,我早就想好了办法,我想过派人把李伟手上的材料偷回来,可听说那个李伟能用钱解决问题是,两权相比取其雅,我当然要选择相对比较文明的办法喽,那个下半夜打给我朋友的电话,是我表演给钱钟信和曾涛看的。”
程建国笑道:“呵呵,真有你的,那么,你是几时知道,是小陈干的事?”
“崔和平和曾涛拿钱换李伟手中的材料后,我花了一天时间,仔细的看了一遍,经过分析,马上知道了肯定是小陈干的,接下来就简单了,我和小陈达成了交易,他不用说出背后的支使人,并帮我在任钟信面前演戏,我保证他的安全,和帮他调到水利局去,呵呵,原来小陈也是学水利专业的呢。”
程建国又问道:“恩华,你教小陈说给曾涛和方成听的,到底是什么话?”
金恩华笑道:“我让小陈说的,总之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之类的话,嘿嘿,那些话,实际上是说给任钟信听的,老程,关于小陈的工作,我估计任钟信会和你商量,你到时候就来个顺水推舟吧。”
程建国点点头:“恩华,现在所有的材料都销毁了,你演给任钟信看的戏,好像没有意义了吧。”
金恩华笑而不语。
程建国瞪着双眼,惊讶的说道:“恩华,你这个家伙,莫非你、、、、?”
金恩华点点头,起身打开墙上的一个壁厨,里面赫然是七个装得满满的档案袋,“老程,这才是所有材料的原件,曾涛和方成从小陈那里拿回来的,是我派人到省城搞好的复印件,呵呵,曾涛是个近视眼,平时却从不戴眼睛,刚才他和方成到了小陈家里,恰好小陈的卧室灯光很暗,呵呵,以曾涛的眼力,应该看不出那是复印件,何况在方成的配合下,他只是粗粗的抽出几两三份扫了一眼、、、、”
程建国说道:“我明白了,你是想以此套牢任钟信。”
金恩华点点头,“这些材料交给你了,你放心,里面只有任钟信的很多签字,并没有你的。”
程建国感激的说道:“恩华,谢谢你的信任,但材料还是由你保管吧,你家大业大,有很多藏宝的地方嘛。”
金恩华笑道:“也行啊,老程,你就大胆的干吧,现在的任钟信,他不敢乱说乱动的,因为这些材料对他是个的炸弹,不,是套在脖子上的绳索。”
296突发事件
星期二,金恩华还躺在四丫头陈思雅雪白的臂弯里,电话就象催命鬼似的吼叫起来,他只得无奈的起身,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不就是要来一个退了位的老首长么,用得着这样紧张吗,才七点一刻,说不定老首长还在宁州的宾馆里做着春秋大梦呢,想想也是好笑,看任钟信和程建国这几天紧张忙碌的样子,犹如天要塌陷下来似的,至于么。
来到县委大院一看,才知道刘希才一小时前就到了,老头脸色有些凝重,办公室里只有任钟信程建国宋传宾,刘希才说话也没绕没弯,“同志们,老首长是咱们省的首任省委书记和省长,战争时期又在咱们天州待过七八年,特别是咱们青岭,老首长感情深啊,我们这次接待老首长的工作,要当作大事来办,保卫生活视察等等所有环节,不能有任何差错,你们每个人要以党性向组织保证,保证圆满完成这次接待老首长的工作。”
看到任钟信和程建国紧张兮兮的样子,金恩华想缓和一下气氛,笑嘻嘻的说道:“老领导,有必要搞得这么紧张严肃吗?我们就以平常心迎接老首长,保证能让老首长高兴而来满意而归。”
“哼,臭小子,我说的就是你,”刘希才瞪着眼睛斥道,“别人在些事情上都能让人放心,就是你这个爱惹事生非的家伙,不让人省心,哼,我就是为你来的。”
金恩华反而乐了,“老领导,那你准备怎么对付我,把我关起来?还是发配充军,呵呵,我巴不得呢,这种侍候人的工作,我是最最干不来的。”
程建国拉了一下金恩华的衣角,金恩华满不在乎的朝他挤挤眼。
刘希才冷笑道:“老首长昨天在宁州讲了话,对我们在改革开放中的某些问题,提出了很多独特的见解,所以你们一定要慎思慎言,别搞个祸从口出,臭小子啊臭小子,你现在快成了全省都有名的嘴上跑火车喽,我倒不想管你,可李书记不放心了,他让你滚得远远的,怎么样,合你的心意了吧。”
金恩华苦笑道:“我怎么成了阶级敌人了?老领导,堂堂的常务付县长被这样对待,是不是有些岂有此理的味道啊。”
宋传宾笑道:“小金啊,你见过的大官可够多了,你还可以天天和你们家的徐老将军通电话呢,呵呵,这次的机会,就让给我们这些土包子吧。”
金恩华乐道:“唉,我非常想见见亲爱的老首长啊,宋付书记,我家老丈人官再大,见了老首长也要叭的立正敬礼呀。”
刘希才不理金恩华,转向任钟信和程建国问道:“钟信,你们几位领导是怎么分工的。”
任钟信说道:“刘专员,我和程县长宋付书记负责接待老首长,其他几位常委也都有专门的分工、、、、”
刘希才点点头,“谁负责处理突发事件?”
任钟信道:“由金恩华同志牵头负责。”
刘希才转向金恩华笑道:“臭小子,你有得忙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