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瑜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先前跟随镖队前行,因为贪图省事名籍户帖都放在了商队头领处,后来遭遇山匪匆忙之间各自逃命,头领下落不明,名帖路引便也一同遗失了……”。
“没了名帖,城镇县府等有关卡设立的地方都进不了,辞瑜浑浑噩噩无家可归不知该往何方。后来无意行至阳宁村,观本村民风朴实待人诚恳山清水秀风景怡然,便动了在此定居的念头,还望里正能够应允。”
这些东西也不都是他胡编滥造的,其中很大部分都确有其事。
这个朝代当真有个青延陆家,惨事发生后没过多久陆辞瑜就穿越了过来,当时地上血迹还未干涸呢。
“陆公子觉得我阳宁村民风朴实?”里正闭口不答陆辞瑜想要定居一事,转而问道。
“正是。”陆辞瑜心里着急,又不能不答:“村中民风质朴,无论是村中初遇的二叔公还是外面那位林小哥儿,都给了辞瑜极大帮助,辞瑜谨记在心。”
里正暗自点了点头。倒是个有心的孩子。
“陆公子似乎是个读书人?”
陆辞瑜羞涩笑笑:“辞瑜只是上过几年学堂读过几本典籍而已,读书人这三字是万万不敢当的。”
嗯,还是个诚恳的孩子。和村中某些读过几天人看不起他们这些在土里刨食的人不一样。
屋内二人继续一问一答,屋后灶房中里正娘子也问个不停。
“迟哥儿,你看这位陆公子如何?”
林迟低头叹气:“婶婶,您这是说什么呢。”
他本来就打算着晚上来寻趟里正婶婶的。他这几日因病都昏昏沉沉的,夜半被渴醒身子又不适的很,想去灶房给自己倒杯水喝,正好路经二伯母的门前无意听见二伯母和她的女儿林楣商量要将他官配给外村的鳏夫一事。林迟直接就如遭雷击僵在原地,慌乱之中想到素来对自己极好的里正婶婶,想着求她给自己出个主意。
里正婶婶性子有些爆,若是被她知晓怕是当即就会嚷嚷起来。都是农家的土房小院不隔音,林迟不怕被里正听到丢脸,他却没来由的不想被陆辞瑜知晓。
他一沉默,里正娘子却想到了别的地方。谁不是从年轻时过来的,少年的小心思根本遮掩不住。
那位陆公子单论周身气度就非他们这村中人可及的了,走到城里都能吸引来不少视线,哪能在他们这么个小村子择妻娶夫?何况那位陆公子看着也有二十来岁了,这个年纪怕是早就娶妻生子儿女成群了。
里正娘子叹了口气。好歹是自己看大的孩子,林迟年纪也不小了,他那二伯娘不愿在他身上花费心思,她就得多帮着相看相看了。
她见林迟仍旧低着头不说话,知道他心里苦,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从灶房柜中的小坛子里摸出块糖塞进他嘴里:“甜的。”
林迟眼眶一涩,口中的糖质量并不好,甚至微微发苦,但在他们这里已算得上是极奢侈的了。村中百姓只有逢年过节有人成亲时才能吃上几块,这块还不知被存放了多久。
里正娘子本想着让他高兴一下,没想到人似乎更难过了,有些慌神,匆忙转移话题道:“啊。他们聊了这么久,恐怕也口渴了。迟哥儿,我们给他们送水去。”
陆辞瑜被里正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的冷汗连连,他问的倒不是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大多是自己对一些事的看法。陆辞瑜来前已经尽自己所能将里正可能会有的态度做出了最完善的假想应对,空间纸上白纸黑字还记着一堆人设经历呢。没想到里正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对他的演出视而不见。
好在毕业于中阳戏精学院胡扯专业的陆辞瑜很快便发觉了他的问话要点,将里正视作现代应聘时的面试官一般小心应对,抓住对方的心理,配合着芥末油等道具连番表演,很快就成功塑造出“经历凄惨心结在身但仍不卑不亢尊老爱幼热心有礼”的好形象。
饶是这样里正婶子与林迟进屋时他也不禁松了一口气,自己都没发觉看向林迟的目光有多感激。
林迟被他这样目光吓了一跳,偷偷看他——里正叔叔同意了吗?
陆辞瑜撇撇嘴——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