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泰国因为潮湿而燠热,所以普通的民宅也都是两三层高的小楼,人都尽量在高处居住。这个习惯有点像中国南方的那些吊脚楼的居住习惯。
头顶上竹竿上晾晒的衣服还在滴着水,水一滴一滴落在石板路上,发出空空的回声。从路面上走过的人难免被淋到,然后就会下意识抬头向上望。直到望见那根长长的竹竿。
其实这个时间晾晒衣服,真的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充其量也就是能让衣服淋淋水;不过能将衣服这样拧都不好好拧干了就搭出来淋水的,一定不是个好主妇。
巷子口,一个裹着头巾的老妪轻轻叹了口气,缓缓站直了佝偻的腰身。
正是心瞳。
出了巷子,确定了安全,心瞳这忍不住转头回望那挂着湿衣服的竹竿。那竹竿说巧不巧地正好就搭在勐腊所在房间的窗台上。那分明是一个再明白不过的指引信号。
勐腊可能藏身在这片民居,这是查鹏告诉她的,所以她偷偷来查。可是那个湿衣服竹竿的信号又是谁给她的?那人分明是在用这样不合常规的细节来提醒她注意,所以让她轻易就发现了那扇窗子始终紧紧关严,透出诡异,让她几乎一步就找到了勐腊的藏身之所……
那竹竿是巧合?打死她也不信。
可是是谁?冽尘,还是竹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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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瞳闪身进了一间商场,进入洗手间将衣裳和妆容换掉。
泰国警方可以给她一些帮助,但是这种帮助却不能是公开的。毕竟金三角那些毒枭的势力不容小觑,泰国警方并不想轻易与他们公然撕破脸。所以泰国警方可以保护她,但是调查勐腊的事情却更多地要她自己来做,查鹏能做的也只是侧面给她提供一些情报。
爸留给她的谜团太多,现在已经失去了直接跟爸去追问答案的机会,所以她只能去从爸生前曾经接触过的人去寻找答案。而这个勐腊则是必须要找到的人。她必须要知道,爸究竟是禁毒警察的楷模,还是如同现在所显示的一切,成为了毒贩的同犯!
她想给爸洗清嫌疑,她更想去重新认识一个完整的爸。
爸从小就在她面前说傣家的语言,每次回来都给她做傣家菜。但是爸却从来也不将那些傣家的语言翻译成汉语教给她,甚至只是在她面前自言自语而不是要她也学会傣家话。她那时候小,并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古怪,小孩子只是循着学习语言的本.能机械地记住了那些话。
后来直到长大了,有了机会在寒暑假去云南,才在当地傣家人的口里生动地重新听到那些话,继而自己融会贯通,明白了那些话的含义……
她不能不谨慎地去思考,爸为什么这样明明想要她学傣家话,却不肯主动教给她。
她想到的那个原因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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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当年曾经上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战场,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在那边结识了妈妈。妈妈是傣家人,她自己身上有一半的傣家血统,所以爸爸要让她学会傣家的语言,以示不忘本;可是妈妈后来却离开了爸爸和她,爸爸心中也许是还在怨恨着妈妈,所以爸爸不在她面前明言吧?
这个原因,竹锦好像也想到了。她跟他一起在云南的时候,傣家人对她说傣家话,她有时候会忘了遮掩,而表现出来听懂了;那时候她总撞见竹锦若有所思的眼神。
人虽然会在心理上有小心翼翼的防备,但是非条件反射的本.能却是无法遮掩的。母语就是其中之一,对于心瞳来说汉语和傣家话几乎同为母语,是不需要转换自然就可以听懂和运用的。
所以后来她去齐家过年,那个平常动不动就自己找醋吃的段公子竟然太阳打西边出来一般地没有拦阻。心瞳当时心中就有惊讶,她知道她恐怕是瞒不住竹锦了。
心瞳站在车水马龙的商业街上轻轻叹息。放那条竹竿的人,她已经越来越倾向于是竹锦。她越来越瞒不住他,所以竹锦一定能猜到她要寻找勐腊,所以这家伙极有可能比她先一步找到了勐腊的藏身之地,这才伸了竹竿出来提醒她。
再说,如果不是竹锦,干嘛非要闷骚地挑一根竹竿出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