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重的呼吸声中,使团的官员们,彻底明白这张俞,或者陈恪的意思了——大理内乱,大理有大宋的救命灵丹,该怎么办还用说么?当然是趁乱取之了!
“有密旨。”陈恪从袖中掏出一份黄绢,众官员连忙肃容听旨,展开道:“着尔等详看大理铜矿储量,是否方便运出,是否可以为我所用。及……若欲取之,计将安出,钦此。”
一片惊诧声中,众人终于明白——官家派遣如此大规模的使团前来大理,并非只为了个侬智高,而是有更重要的目标!
“仲方,你瞒得我们好苦哇,”王珪苦笑道:“离京前,官家曾言道,到了大理,你有密旨宣布,这才跟我们说。”
“王公见谅,事关重大,不得不慎重。”陈恪歉意的笑笑道:“来前,官家嘱咐,此事必须慎之又慎,一不可轻举妄动,二不可泄露风声,下官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焉能不分轻重?”王珪呵呵一笑道:“跟你开玩笑的。”说着正色道:“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其实朝廷的诸多问题,无非就是个缺钱。虽然大量增加铜钱供给只是治标、并非治本。但国如一人,之病重矣,需先温补调养,待身子强健了再治病。”陈恪正色道:“张老板花了几十万贯,用了十二年时间,探出了几十处铜矿,足够我大宋挖掘百年。这正是我大宋急需的一剂温补方子。我辈读书人,总恨报效无门,现在建千秋之功的机会来了,又岂能错过?”
“不错,若大理国真能为大宋解燃眉之急,此乃天与之,不取必受其咎啊!”王韶马上激动道。这厮有些英雄病,平生最想开疆拓土,建功立业。就没有比这桩事,更合他胃口的了。
吕惠卿、曾布、宋端平几个,也都是只恨世上无事的姓格,自然积极响应。
倒是几个老成的官员,面现难色道:“这事关国策,岂是我们小臣可妄言?”说完都望向王珪,却见他在捻须沉思……王珪在想,官家和相公这次煞有介事的安排,显然是有企图的。若自己毫无作为回去了,怕是后半生的仕途就要黯淡了。不过官家和相公们都知道,自己为官向来稳字当头,为何要派我来冒这个险?哦,这是叫我收着缰绳,别让陈恪他们过了火。
想明白来龙去脉后,他望着众人道:“既然是圣意,我等自然遵从,但在这异国他乡,想要办成此事,实在难比登天。”
“把大理变成大宋不就结了?”王韶沉声道:“这个国家一盘散沙,朝廷只要下定决心,精心筹划,就不愁拿不下来。”
“休想,”王珪瞪他一眼道:“万一偷鸡不成,可不是蚀把米的问题,是又为朝廷树一强敌!”光辽国和西夏,就够大宋销魂的了,若再加上个大理,直接就得崩盘。
“硬取确实不好,也没必要。”吕惠卿道:“我们要的,是这里的铜矿,又不是这片土地。况且大理到处是蛮族,真要反目成仇,还怎么采矿?”
“不错,大理能称臣便足矣。”曾布道:“不过道路险阻,这是个大问题。”
他们这一路上是怎么来的,众人自然深有体会,想那铜锭多重啊,要是一车车往外运的话,一来风险太高,二来成本太高……不管大理谁当家,都不可能免费给你挖矿,朝廷是要支付合理报酬的。若是运输成本居高不下,朝廷赔钱铸钱的话,此事也不可能长久了。
“这个问题我能解答,没必要走陆路。”张俞道:“大理国水系纵横,是许多大江大河的源头,譬如南盘江可通珠江走海运,金沙江可入长江,走河运,都可以大大缩短时间,减少成本,使朝廷从大理办铜,运回内陆仍然有利可图。”顿一下道:“当然,这里的河道都是原始的,需要下本钱整修。”
“说起整修来,其实最简单的一条道,就是灵渠。”陈恪接话道:“一千五百多前的秦始皇,早就为我们修好了一条贯通南北的水道,咱们连最后一点困难都克服不了?”
陈恪知道,在八百年后的清朝,云南的铜产量,占了全国的九成五以上,所以这件事肯定可以干!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