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脱离他掌控和理解之外的事态与感情只会让他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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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珈很庆幸她清晨睁开眼的时候赫沉已经走了。她一个人陷在柔软的被子里,身侧空空如也。
原本今天她应该照常去医疗所照顾路定,但是发生了昨天那样的事后她已经无法做到若无其事地面对。
然而她也知道自己不能不去。
忽然间想到什么,卫珈翻身坐起,一把抓过放在房间另一侧矮桌上腕表形状的通讯器。她握着表带轻轻一转,“表盘”背后的金属面就暴露在她眼前。
她忙伸手触碰上去,然后又沿着边沿摸索半天,几秒钟后随着她最后一下动作,表盘背后的金属底片突然脱落下来,但是却没有因此暴露出通讯器的内部构造。背后那一面还是好好的金属面,只是落在她手里的金属片转瞬间恢复了本来的颜色。
这是昨天路定给她的东西,她想了很久,觉得只有藏在这里比较稳妥。再加上这个传输装置能够极为智能地随着所附着部位的具体情况而改变自身的外貌,所以只要不对她这个通讯器产生什么疑心来特意检查,被发现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保险起见,卫珈没有在房间里对装置过多打量,而是不着痕迹地握在掌心走向浴室。
进了浴室后卫珈小心锁好门,她站在镜子前低头摊开掌心,上面除了传输装置,还有她从小轩那里得到的礼物吊坠。
吊坠里装着父亲留给她的,让她能够“反悔”的东西。
卫珈抬头看向镜子,里面的人脸色并不好,眼底也带着郁色。她不知道自己昨天到底有没有骗过赫沉,或许他还有些怀疑,但是只要不让他发现另外的端倪,怀疑就怀疑吧。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取出传输装置里原本放置着的芯片,然后快速地把装在吊坠里的那个跟取出来的这个交换了放置的位置。
卫珈抬手将吊坠重新挂在脖子上戴好。做完这一切,她微微皱着眉,有些失神地看着镜子里。
一种茫然、忐忑与焦虑笼罩了她。
有一瞬间她很想立刻打开通讯器告诉赫沉一切,但是理智却死死拽住她。显而易见路定既然敢捅破窗户纸懒得再伪装,就证明他有了很大的把握,或者终于狗急跳墙。不管是哪种,后果都无法预计。
路定很可能会留有什么后手,她必须要考虑到这一点。
想到这,她强迫自己若无其事地开始如同往常一样洗漱,只是弯下腰将凉水泼在脸上时忍不住一阵鼻酸,一点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溢出,最后被冷水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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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浮屏上展示着复杂的曲线,从昨天到现在它一直没有任何变化,呈现着一种静止般的平稳。
坐在悬浮屏前的研究员也不再全神贯注地盯着,只是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因为他也很清楚现在他监测的这个小东西还没到派上用场的时候,他只需要……
忽然间,屏幕上的曲线波动了一瞬,研究员瞥见以后赶紧定睛仔细看过去,但是现在屏幕上的那些曲线却又好好的,没什么动静。
“眼花了?”他自言自语。
身后忽然传来动静,原本紧闭的门向两侧滑开,西装革履的葛恩从门外走了进来,“怎么样了。”
研究员站起身,“一切正常。”他按照经验与常识将刚才的事当成了错觉。毕竟要是真有什么状况,曲线的各项数据肯定都会有不间断地浮动。
得到想要的答案,葛恩放慢了步子走到悬浮屏前,仰头若有所思地打量。
面前的曲线代表着卫珈手里传输装置和芯片的各项数据,路定曾保证她会“言听计从”,现在看来似乎确实没有什么意外。
他心情颇好地在一旁的长沙发上坐下。
就在昨天,路定将密码链下涵盖的所有文件都交给了他,于是他有了一个让人喜出望外的发现——里面根本没有类人感情项目的半点踪迹。
卫城宣扬了好些年的理念竟然只是空谈和谎言!仿生人也不会因为某一部分愚不可及的倡导者而去尝试着给自己添加什么累赘的人类感情,即便赫沉被一个人类女人蛊惑、想要所有仿生人都变得跟他一样愚蠢也无能为力。
想到这他忍不住低低笑起来,重新坐回光屏前的研究员听见这笑声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自从议事会失势,曾经手握权力的议事会会长地位一落千丈行动受限后就变得愈发喜怒无常,连同他在内的一众继续为他效力的人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
“你先出去。”
听见这四个字,研究员忙不迭起身往外走。
葛恩等人出去了才接通与路定的通讯。
“我需要尽快手术。”路定开门见山,没有多废话,“你知道我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太久。”
“手术?你觉得凭我们现在的处境,还有时间给你手术和恢复身体?”葛恩嗤笑,“不要心急,路教授。等解决了赫沉之后一切都不是问题。”
路定没有说话。
“现在生物改造技术的文件已经在你手上——你手上肯定有备份,这我很清楚。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心急的了,你拥有一具仿生人的强健躯体只是时间问题。”葛恩站起身,皮笑肉不笑地朝路定摊开手,假惺惺地做出拥抱的姿势,“那么,路教授,提前恭喜你摆脱人类孱弱的躯体获得‘永生’?”
第87章 “临终遗言”
这几天赫沉忙了起来,这对卫珈来说算是个好消息。这样他们每天相处的时间就会大大减少, 有些时候甚至一整天她都没有在醒着的时候见过他, 她也就因此不用时时刻刻在赫沉面前伪装。
至于赫沉在忙什么的事情她不完全了解,只知道是在忙彻底掌管一切事物的就职仪式。虽然暗地里他早已经接手了过去议事会的一切权力——从葛恩之前的丑闻被公之于众后就失去了众多人的支持, 但是明面上始终没有一个对于大众的、正式的宣告。
每一天卫珈都怕受到路定的“指令”,甚至常常草木皆兵,但是被这种状况和心理弄得焦虑不安的时候又有种物极必反的歇斯底里,恨不得这一切尽快结束。
晚上她总是胡思乱想很多, 想她和赫沉之间的点滴, 以及想未来。每次都是迷迷糊糊睡去, 清晨在细微的动静里惊醒。她知道那是赫沉起来的声响, 但是她假装还半梦半醒, 然后默默体会着男人落在她额角的一个吻。
带着清晨的几分凉意和温热。
……
“我?!”卫珈满脸诧异,“我去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