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听?”赫沉凑到她耳边,开口时溢出一声不易察觉的、略重的吐息,接着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再动,恐怕你就没办法在飞机着陆时自己走着下去了。”
他嗓音有些若有若无的哑,威胁的意思充斥在语调里的分毫。卫珈顿时一僵,明白了他那句“别动”的含义,于是只能忍着想躲开的冲动僵硬得像一根木头:“你......”
赫沉俯首凑在她耳边,因此卫珈视线里只有男人笔挺的衣领与宽阔的肩背,还有整齐的、一丝不苟的金发。
厚重的压迫感让她浑身紧.绷。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赫沉脸上忽然浮现出几分隐忍,眼底仿佛藏着散不开的挣扎与压抑。
“以后说什么,想清楚。”他语气却是截然相反的淡漠,仿佛从刚才起发生的种种异状都是她自己的错觉,甚至让卫珈觉得这些仿生人的生.理反应真的无关紧要,“下次没那么容易放过你。”
说完,赫沉起身。
卫珈没想到他这么轻巧地就放开了自己,但是身体却先一步反应了过来,她站起身一边飞快整理身上的衣服和有些凌乱的长发,一边径直地快步走出了房间。
背影看上去充满着落荒而逃的意味。
房间里赫沉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整理领带、衬衣与袖口,目光淡淡落在房间某处,仿佛对身下的异样一无所觉。等制服上最后一丝凌乱的痕迹得以消弭他才缓缓走到沙发旁坐下,头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最后闭上眼。
刚才的情形浮现在眼前,呼吸又骤然有一瞬间的急促。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用停下,但是潜意识好像却阻止了这种可能。
赫沉睁开眼,有些神色莫辨地看向半开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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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在夜幕中着陆。
舱门打开的一瞬间,卫珈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站起了身。
傍晚从房间出来后她重新在位置上坐下,没多久就听见有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接着越来越近,直到那道高大的身影在另一侧坐下。
卫珈一直扭头看着窗外,但是能感觉到赫沉一直看着她,落在身上的那道目光让她如坐针毡。
剩下的一个多小时她也没再觉得困,脑海里一直紧绷着一根弦,剩下的就是一些乱糟糟的念头与揣测。
后来他移开目光,继续忙手上的事,卫珈勉强觉得好受了些,但机舱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还是绝对的封闭空间,加上她一直满腹戒备,所以难免觉得压抑。
她走到舱门边,忽然一阵凉意袭来。
月光照出湿漉漉的地面,夜幕中停机坪里的灯光映射出空中细细密密的雨丝。
下雨了。
身后是军靴踏在地毯上的闷响。
卫珈先一步踏出了机舱,然后走下舷梯。
舷梯有一层顶棚,所以不会淋着雨,但是走出舷梯后淋雨是肯定的。身后的脚步声她听见了,卫珈犹豫了一下,还是准备先下去了再说。
然而走到最后一级台阶时,手臂忽然被不知什么时候走近的人一把攥住,卫珈反手就想挣脱,然而赫沉不容反抗地攥着人往后一带,等她重新站在上面几级台阶后才自己抬脚走了出去。
“指挥官。”卫珈听见外面有人喊道。
赫沉的嗓音在雨夜里格外清晰低沉:“伞给我。”
很快黑色的军靴又踏着地面那一层湿漉漉的雨水回来了。
一身黑色制服的金发男人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脸上的神色隐没在雨伞投下的阴影里,他站在舷梯尽头朝她看过来。
“下来。”
卫珈抿了抿唇角,几步走下舷梯,然后站到伞下。
伞面很宽,但是赫沉一个人就占了一大半。卫珈不想靠得太近,于是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想淋雨?”他看着前面淡淡道,“过来。”
想想他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再做什么,卫珈便依言往里迈了一步。两人衣袖碰在一起,发出细微的窸簌声,她身形顿时有些僵硬。
站在舷梯旁的乔易看着前面撑着伞的男人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指挥官,给一个人类女人撑伞?
他压下心底的惊异,赶紧抬脚跟了上去。
车停在十米以内,其实没有多远的距离,很快两人就走到车前。跟在后面的乔易快步上前,默默打开了后座车门。
卫珈坐进车里,赫沉绕到另一侧,将手里的伞递给卫兵后也坐了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下了雨的缘故,卫珈总觉得十三区的天气比七区冷一些。好在车内恒温,身上也渐渐回了暖。
没开多久,车就停在了一扇门前。
沿路开过来时,卫珈透过车窗看见外面是一面极高极长的灰色围墙,过了一会,车在围墙某一处停下,车头正对着一扇气势宏伟的大门。
夜色中,大门无声地缓缓朝两侧打开。
车继续沿着宽阔笔直的大路向里面行驶,卫珈往窗外看了看,觉得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基地里了。因为外面有许多一列列经过的士兵,他们大概也知道车里坐的是谁,每当车经过时就会整齐地停下步子,然后面朝这边一齐行一个军礼。
卫珈收回目光前留意了一下,发现雨好像已经停了,不由得松了口气。
车又开了一会后,她发现这时车窗外面已经看不见列队经过的士兵身影了,只有寂静得带着沉沉的冷意的绿植与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