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脚步声,观言入了书房,眼见秦珝正凝眉看着书,顿了顿,躬身道,“君上……”
秦珝嗯了一声,“何事?”
观言垂首道,“方才天帝又问起了浑夕山降雨一事……”
秦珝方将手中书卷放下,想了想,凝眉问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虽未点明,但观言又岂会不知他所说是谁?忙回道,“听闻前几日东海龙君大寿,瀛若公主回了东海……”
话未说完,听见秦珝问,“北极帝尊也去了?”
观言点了点头,想了想,解释说,“东海与岫极宫此前并未有什么联系,今此大约因为上回瀛若公主落入了寒渊,被北极帝尊搭救一事,东海龙宫特地像岫极宫发了帖子。”
秦珝闻言又回想起那一段,叹道,“那件事事出紫宸宫,说来,还是本君得罪了他们……”
早在太庈法会之时,那个目光清澈的小仙子便跃入了他的心海,他原打算待她出师下山,再去东海提亲,只不过一百来年的时光,很快便会过去的,而且以他的身份与品貌,东海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吧。
最重要的是,那时的他以为,瀛若也是喜欢他的。
却没料到,谎言一旦被戳破,却迎来这样的结局,不止东海龙君对他冷言冷语,连瀛若,也将他视作陌生人……
不,或许在她心里,他甚至都比不上一个陌生人,回想那日,她来紫宸宫,言语犀利,简直将他视作仇人,那时他才知道,原来他在她心里,尚抵不过凡间一个卑微的生命……
他正怅然,忽听一旁的观言又道,“有件事,臣还要向君上禀报……”
他道,“说。”
观言躬着身,“那个,臣今日无疑探听到,原来前些时日,北极帝尊去了凡界历劫……”
“历劫?”秦珝眉间一皱。
观言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续道,“不仅如此,臣还听闻,北极帝尊历劫的地方,正在浑夕山下……”
话到此,不用再说,秦珝也懂了,心头一沉,一种无名之火重新生了出来。
紫桓,呵,真没料到,竟又是他!
他从桌边立起,吩咐道,“去东海。”便抬脚要走。
观言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忙将他一拦,“君上,瀛若公主现在并不在东海,听闻东海龙君的寿宴一结束,公主便原回了太庈山。”
“那就去太庈,现在就去!”秦珝扔下一句话,带着心间翻涌的怒气,一阵风似的出了门。
~~
弟子们到底长大了许多,师父虽然几日未归,但太庈门中秩序还算井然。
因师父在留下的信中提及,叫瀛若守护太庈天池,而其余弟子们,皆要听她安排,所以这几日以来,师姐妹们对她言语间不乏恭敬,就连从前从不叫她师姐的四师弟雷英,每每见到她,皆是十分客气的俯首唤道,“师姐。”
毕竟长了些岁数,瀛若也客气的点点头,唤道,“四师弟。”
年岁渐长,稚气褪去,终有一天,他们都会出师下山,承担各自的使命。
这日天气晴好,太庈山下,芳草萋萋。
又仙侍来禀报,说山门外来了天庭侍者,瀛若理了理衣装,出门去查看。
却未料到,来人竟是秦珝。
瀛若稍感意外。
不过知道了沈桓既是紫桓,没有因为那场大火而无□□回,她的怒气比之前稍微和缓,此时便尽力先放下旧账,先问道,“二殿下忽然驾临,不知所为何事?”
眼见她没有如上次一样对他瞋目切齿,秦珝心间暂缓,也尝试着心平气和的同她说,“听闻你已学成出师,恭喜了。”
她淡淡笑了笑,“多谢殿下,殿下此来,仅是为了说这句话?”
秦珝并不答,只是环顾四周,问道,“你师父呢?”
她答说,“师父有事外出,叫我暂且看守太庈,如若殿下是来办公事,暂且交代给我便好,等师父回来,我一定会转达。”
她话中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不留余地,秦珝心中微凉,终于开口道,“我不找你师父,只是有事要问你。”
瀛若这才看向他,“殿下请讲。”
秦珝道,“还记得你我初识,那时气氛颇为融洽,但时至今日,居然变成了这般,实在令人唏嘘,我知道,一切症结的起源,还是因为我那时候不够坦诚,含糊了你的问题,我承认我的确是有私心,如若能重来一次,我绝不会那般抉择。”
这番话说得还算坦诚,瀛若心间缓了缓,也诚恳道,“其实就算知道了那时在北海之滨救我的人并不是殿下,我心间除过失望,也并未什么怨恨,毕竟那时也是殿下出手相助,才使我与师妹顺利回到太庈,殿下对我,一直是有恩的,我记得。”
眼看交流还算顺利,秦珝信心大增,续道,“罢了,既已过去,多纠结无意,我今日来,是想问你一句……你可愿与我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瀛若皱起眉来。
秦珝道,“我对你的真心,不输于任何人,我知道你或许对天庭有所介怀,这不是问题,我可以为你在别处另建行宫,咱们不回天庭便是,你也不必担心别人来扰……”
“殿下且慢。”
听到此,瀛若终于听明白了,遂赶紧阻止道,“殿下误会了,我早已心有所属,此生不会更改,您也实在无需如此,还请殿下早些收心,另择他人吧。”
另择他人?
秦珝心头一沉,冷声道,“该收心的不是我,而是你!你为何这般执迷不悟,我早就说过,你与紫桓根本命中无缘,你为何偏要不撞南墙不回头?”
他声音忽然凌厉起来,态度来了个大改变,完全不似方才讲理的模样,瀛若直觉他实在有些喜怒无常,皱眉问道,“殿下怎么会变成这样?”
秦珝却是不答,进一步吼道,“我说过的,他注定与你无缘,你难道非要等到遍体鳞伤,才肯相信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