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栎慢慢思索着案情,突然,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眼瞳迅速转动,想清楚后,问那带姑娘来的小管事,“沈少爷发现尸体时,正值你们的人打扫房间,我想问,这里打扫房间都是什么时辰?怎么确定客人休没休息,走没走呢?”
“小的们并没有特殊办法确定客人离开,除非客人自行结账退房。”小管事缓声回复,“客人的房间里都有根绳,绳的另一头连着管事房,客人们一拉绳,与其相连的铃铛会响,小的们就知道客人有需要,上门听吩咐了。平时小的们无事,是不能随意靠近客人房间的。”
“所以当时秋坚房间的铃响了?”
小管事微微躬身:“是。”
“你们听到有人吩咐打扫了?”
“并没有。”小管事摇摇头,“但是小的们当差久了,哪个时辰客人可能会有什么需要,会有一定预测,在那个时辰拉铃,让打扫房间的可能性大,所以过去听吩咐的,除了小厮,还有个打扫妈妈。”
也就是说,服务人员为了避免二道麻烦,直接两个人一起过去,若不用打扫,让打扫妈妈回来便是,若用打扫,直接不用叫了。
卢栎点点头,又问,“当时房间里可有人?你们怎么确定需要打扫?”
“当时房间里没人,但门开着,气味有些不好,小的们找不着客人,心下猜测是客人故意的,让小的们打扫,所以……”
所以这铃是有人故意拉的。
当时秋坚已死多时,门若一直开着不可能没人注意到。有一个人,在上午没人注意的时候,故意跑到秋坚房间,拉了绳子,拉完就走了,还大开门户。
这样做是为什么?
想让尸体被发现?
是谁?
小管事走后,房间里一片安静。半晌,沈万沙小声问卢栎,“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卢栎回神,这才觉得腿有些僵,保持一个姿势站太久了……
赵杼拉他坐下,一边帮他揉腿,一边说:“我还未有头绪。”
所以,你想到了什么?快点交待。
卢栎抿抿嘴,“我在想,这个房间,会不会被别人用过?”
沈万沙不明白,“被别人用过?”
“嗯。”卢栎缓声解释,“所有姑娘都没有在房间里与秋坚发生关系,凶手是男人,与秋坚行房的可能性不大,唯一一个与秋坚做了的是英娘,还是在凳子上,那被褥间的痕迹是怎么来的?我们都仔细看过,那些痕迹很多,被褥都被弄的很皱,不可能是秋坚自渎。”
他要自力更生,得弄多少回,多大力度才能那样?
“即有痕迹,一定有人在那里做过。不是秋坚,只能是别人。秋坚要房间时,被褥肯定是干净的,他没用,就这么死了,那么有没有可能,在他死后,有谁进来,用了?”
“秋坚死了,有人趁虚而入?”沈万沙惊讶掩唇,这个猜测也太离奇了!
“夜色灰暗,有一对儿忍不了了,见秋坚房间无人,就进去用一用。”卢栎双手交握,目光中有火花闪耀,“他们情急时没有看到房间异样,完事后发现不对,心中害怕,所以对现场进行了清理……”
照这个方向想来,竟然很是合理。
凶手杀了秋坚,可能因事突然离开,草草将尸体藏于床下,也可能什么都没做,直接走了。冬日天寒,房间又是供客人取乐之所,处处熏香,血味可能不会太浓。
一对儿关系不可言说的野鸳鸯进了房间,颠龙倒凤一番,才发现异样,他们害怕被当做凶手,也害怕两人关系暴露,干脆把现场收拾了。等到第二天,又趁着无人看到,到秋坚房间拉响铃铛,让下人们过来,发现尸体……反正没有任何人看到他们进过房间,他们与死者也并不认识,没半点关联,非常安全。
所以,卢栎一行看现场时才觉得太过干净,矛盾,不合理。
这个猜测很有些大胆,但卢栎想了想,发现解释起来很合理,不得不郑重。
赵杼定定看着卢栎,修长眼眸微微弯起,满眼都是欣赏,赞叹,他的媳妇,就是不一样!
“不过,我并不确定。”卢栎浅浅叹气,“没有证据。”
赵杼认为不是事,“找就是了。”
沈万沙很发愁,“若真如此,这两个人不认识秋坚,又没有人看到,怎么找?”根本找不到么。
赵杼没回答,直接伸手打了个响指,吩咐元连:“去园子里,把大白带过来。”
“对啊!”沈万沙立时抚掌,“我怎么忘了大白了!”
人找不到的东西,大白能找到!那狗鼻子可好使了,只要让它闻闻被褥,就能把人找出来!再不济,让它闻闻死者身上的血,他就不信那对鸳鸯清理了房间,身上没沾到血味!
派人去接大白的同时,赵杼又下了令,请肃王府长史任康复,盐铁司度支副使之子刘光启,到了问这二人口供的时候了。
……
大白看到主人非常兴奋,一个劲往卢栎往身上扑,抱住他的腿不肯走,完全没有干活的意思,赵杼脸瞬间就黑了。
不等他生气,卢栎就让人从厨房里找来了肉骨头,给大白啃了,再拍拍它的头,同它小声说话,交流感情。
大白被主人揉的很舒服,精神抖擞的汪汪叫:干神马都可以!大白棒棒哒!
然后,鼻子前就出现了一大坨被褥……
好臭!
大白喷嚏打个不停。
卢栎心疼的不行,转头看赵杼,“要不找别的狗试试?”
大白才不会容许别的狗在主人面前出风头,嗷呜汪汪叫了几声,闪电一般冲出了房间,元连用了轻功,都没第一时间跟上……
赵杼之前下过命令,所有秋坚身死前后在幽玉台出现的人,今天必须在,不在的也得叫回来,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大白找不到人,安稳静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