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栎觉得他得做点什么。
于是他就请了余智过来,再一次展现解剖。解剖的当然是高诚尸体,他想仔细观察伤口切面,并画出凶器形状,这样大概对寻找有帮助。
至于请余智……这就是个现场教学,卢栎想推广解剖技术,需要很多有才能的人帮忙,余智老当益壮,对仵作一行有奇异执着,正好合适。
他说余智可以带徒弟一块过来看,于是解剖这天,围了满满一屋子人。
卢栎:……余老您可真实在。
余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这群小崽子非要来——”
“没事,”卢栎微笑摇头,“想看就好好看。”
他穿好白色罩衫,戴上手套口罩,手中解剖刀银光一闪,开始了不知道第多少次的精准解剖。
稳,准,狠……教科书一般的动作,行云流水般流畅,解剖尸体这件事,在他做来,充满难以言说的美感……
于是这一天,成了大夏记入史册的一天,后来多少出色仵作回忆,那是他们新世界打开的一天,是充满色彩,值得回忆到老的一天。
当然,不管后来他们多么骄傲,崇敬,这一刻,他们脸是青的,脚是抖的,有很多人,直接跑出去吐了……
卢栎通过伤口切面描画出凶器,更加迷糊,世间有这样奇形怪状的凶器么?
前端极细窄锋利,后面突然变宽,中间有不规则大大小小的突起……厚度有三分,比刀剑什么的要厚,但锋利程度一点也不差。
不光卢栎认不出来,他把这画给身边所有人看过,大家都看不出来,连赵杼也觉得很奇怪:“从未见过这样兵器。”
……
这样云里雾里,怎么也揪不出凶手,沈万沙急的不行,嘴皮发干,都有点上火了。
卢栎神情却从最初的迷茫,慢慢变的内敛。
赵杼轻轻拥着他:“有想法了?”
卢栎略点头:“还没有足够的证据。”
“证据总会出来的……”赵杼一边安慰卢栎不要着急,一边细细吻着,将他压在身下。
……
这天一大早,侯府又传来两个爆炸性的消息。
一:庞氏与高诚还没撕出结果,就于昨夜双双中毒了!好在抢救及时,两个人都没事。
二:府里又出现一个新死者。
卢栎听到这个消息,把手里茶盅一放,站起来叫沈万沙:“咱们过去!”
少爷一听到出事,根本不需要卢栎提醒,跳着就过来了,“走走快点!”
……
二人走到侯府,经下人引领到达正厅时,张氏端坐首位,底下站着庞氏与崔杰。
庞氏与崔杰由贴身丫鬟扶着,面色萎顿苍白,腿脚也站不稳,荏荏弱弱的。两个人现在也不撕了,矛头一至对外:“没错,就是梅香下的毒!”
“她暗恋高诚,所以想为他报价仇!”这话是庞氏说的。
“我没有杀高诚,只是庞氏污蔑,这丫鬟就信了!”声音里含了愤怒,又似含了委屈,这是崔杰说的。
“就算她畏罪自杀,我也绝不原谅!”
……
沈万沙傻眼,他拉了拉卢栎袖子:“若我之前没听错,死者……是梅香吧。”
卢栎点点头:“没错,是梅香。”
“我对男女情事看不大出来,但这梅香……赫连羽说她对宴安夫子有意思,怎么又暗恋高诚了?”
卢栎也不理解,只得冲他摇摇头,看看再说。
张氏见他们过来,挥手让下们扶庞氏崔杰回去,招呼他们就座。
瞧着庞氏崔杰除了身子虚点,一切都好,沈万沙摸着下巴,“看来这两个人中毒不深。”
“是,”张氏浅浅叹了口气,“这两天他们两个闹的凶,我叫下人随时留意着,所以他们一有不对,下人们就立刻发现了。”
“夫人心慈。”
“不过是本分。”
寒喧过后,卢栎问张氏:“庞氏与崔杰是怎么中毒的?梅香又如何死了?庞氏崔杰为何认定她畏罪自杀?我们是否能到现场看看?”
这一连串问题问的很快,问完卢栎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么问好像有点质问……可他真没恶意,就是一遇到案子自动就变成了这样。
“你便不提,我也要说与你听的。”张氏眉目舒展,看着卢栎浅笑。
卢栎从那双慧灵美眸里看到了调侃,好像在笑话他性急。张氏并没有不满他的态度,也没生气他说话的语气,反而透着一股亲切宠溺,好像他是她家孩子似的,做什么都可爱……
卢栎面皮有些烫,女性长者的疼爱,总会让他不好意思。他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幸亏崔治不在,否则一定会吃醋。
对自己儿子那么严格那么凶巴巴,对别人却如春天般的温暖……
卢栎给崔治点了根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