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万沙扬着下巴,傲慢的扫视四周,尤其那个猪头脸,还有姓卓的,以及姓温的叔叔。
看到了吧都看到了吧!你们搞什么小手段耍什么小聪明都没用,我家小栎子就是这么厉害!想挑衅前先擦亮自己的招子,别随便跑出来丢人!
赵杼帮卢栎把验尸罩衫脱下,淡漠的瞥了温祁一眼,“你父亲藏了什么?”
他这话一出,众人思维立刻被展开。
是啊,既然是逼供刑罚,肯定是要问东西。老堡主手里拿着什么宝贝,让别人觊觎?
温家堡也就是老堡主死后,儿子们与堡内二三把手争权,暂时乱了一阵,到温祁回来,堡内又恢复了生机,温家堡在江湖中的地位,其实一直都不低。
老堡主是聪明人,有武功,有手下,当时又是在自己家地头开英雄会,谁能制住他,用的是什么方法?
这个人一定不是简单。
能让别人在温家堡地盘上铤而走险,把主人给掳了用刑……老堡主手里拿的,一定也不是简单的东西。
“无论如何,老堡主的身体,都是被换过的。”卢栎束手而站,眉眼内满是思索,“不是在走火入魔,被阮英母亲发现的当时,就是入葬前后。”
温九闲回想片刻,躬身回话,“老堡主下葬后,家里请了和尚做法事,又派数人专门守陵,日夜不间断足足两年,不可能是下了葬才换的,应该是下葬之前。”
“那么,就是走火入魔前后了。”这走火入魔是真的,还是别人故意做的局?
温九闲叹气,“可惜当夜老堡主独自在房中休息,不让任何人上前,没有人看到发生过什么。”
“不对,有。”卢栎看向大厅东侧靠墙的位置。
今日验骨,阮英也在。
他之前曾与卢栎说过,老堡主出事那晚,他因为要去找母亲,去过园子水榭附近,却被人打晕。
温九闲顺着卢栎视线看过去,一脸惊讶,“阮英?”
温祁也偏头看过去,眉头皱的紧紧,“你来干什么?”
阮英见被发现,便大大方方的站出来,走至人前,漂亮的眉眼里带着淡淡伤感,“我想知道,老堡主……到底经历了什么。”
老堡主尸身被请出,仵作先生验骨道明其死前经历,现场又有诸多江湖人做见证,好像……是时候了。
阮英静静看着温祁,“老堡主去世那晚,我曾去过园子,靠近过水榭。”
他这话说出,现场顿时一静,大家反应各不相同。
有惊讶的,有疑惑的,也有杀气瞬间迸出的……
卢栎站在一边,把所有人表情看了个清清楚楚。
阮英此人很有些决断,不说是不说,一旦做了决断,却是不会退缩的。
他视线从温祁身上移开,扫过厅中诸人,“那夜我突然有事想寻我娘,悄悄进了园子,往老堡主水榭的方向走,可将将走到假山跟前,后脑突然一痛,被人打晕。醒过来时,在丫鬟春杏的房里。”
春杏当时只说她差事做完,交班回下人房,看到假山后晕倒的阮英,把他带回房间。阮英问春杏看没看到是谁打晕了他,春杏停了一下,没正面回答,告诫他最近庄子上乱,江湖人多,让他不要惹事。
阮家虽然深受温家看重,到底曾是下人,又是外姓,怕人忌讳,阮英听了春杏的劝,不再想这件事。
可第二天,就听到老堡主的死讯,还是阮英娘发现的,阮英紧张的不行,去找春杏,春杏也懵了。春杏紧张的不行,告诉阮英,其实昨晚她看到了,她看到了打晕阮英的人长什么样子,她不认识,是生面孔。
这事发生的时间微妙,好像与老堡主之死有关系,可她们又不知道更多,两个人经过挣扎商量,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家主。不管怎么样,他们是温家堡的人,若老堡主真是因此而死,起码也能让逝者瞑目。
谁知老堡主一死,堡里立刻乱了,谁都想当新家主,闹哄哄打成一团,根本没有人主事,他们想说话,都不知道说与谁听……
直到温祁回来。
可温祁回来后性格大改,不再似以前谦和,变的冷漠暴戾杀人不眨眼,两个人更不敢提这件事,万一说了,温祁责怪他们不作为,必须以死谢罪怎么办?
春杏是万万不肯说的,阮英这时与温祁已有隔阂,也不想说,只把这事埋在心底,希望有朝一日机会来临,能找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后,就到了这次英雄大会。
阮英落水那晚,春杏的确去找过他,一脸惊恐,说看到了当年对阮英下手的人。阮英安慰她,让她先稳下心神,问她知不知道那人是谁。
春杏说只远远看到了那人的脸,比几年长大了一点,但仍然很年轻,可她仍然不知道他是谁。阮英便叮嘱春杏,一定要静下心,不要把表情带到脸上,否则若被人察觉,可能会有祸事。
一切,等那个人再出现,看明白他的身份再说。
把春杏劝回去,阮英却再睡不着,干脆再次走入曾经出事的那个园子,想回忆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
他总觉得被打晕之前好像看到了什么,信息就在脑海起伏,可就是想不起来。
他怀有心事,走路难免不经心,没有注意周围动静,一时不慎被人推入了湖……
“我总觉得,春杏之死,可能与当年之事有关。”阮英眼尾微垂,“许是她遇到当年见过的年轻人,露了破绽,被人杀人灭口。”
这惊天消息,震的众人一凛,老堡主之死,竟然还有这层隐秘!
温祁盯着阮英,牙齿咬的咯咯响,“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早告诉你,你信么?”阮英苦笑一声,“你会以为我在耍花招。”
温祁一怔。
的确,他们之间的信任,早在多年前他意外离家,就打破了……
沈万沙大眼睛忽闪,有些不明白,“你们在暗处,别人在明处,别人杀你们一如反掌,为什么让你们活到了现在呢?”
卢栎想了想,转头与他说,“可能对方认为阮英二人看到的不多,对他们的事没有太大威胁;或者当时情况不容再杀人,杀了人反而坏事;又或者,对方当时留在庄子里,暗地监视阮英二人,见他们没影响大局,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