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
卢栎视线微转,看到愣愣站在一旁的沈万沙,“你……是知道的吧。”他声音有些暗哑。
沈万沙愣愣点了点头,“……知道。”
卢栎仰头望天,试图把眼泪逼进眼眶。他又傻了,沈万沙出身上京,父母地位不俗,怎么会不知道平王?
沈万沙意识到卢栎误会了,手忙脚乱的摆手,“不不,小栎子,我起初不知道的,我没见过平王……”
“起初啊……”卢栎笑着看沈万沙,“少爷,我没有怪你。”所以你不需要这样解释。
他边笑边转身,“我走了,你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呀……”
沈万沙哭了。
他没看到过这样的卢栎,明明是笑着,明明笑颜就像以往那般灿烂,可他的眼睛在哭……他是那么那么伤心……
“小栎子——不要走……”沈万沙视野朦胧,好朋友的身影晃动的厉害,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
可他伸出的手空空的,小栎子没有理他。
“卢栎!”赵杼再一次从背后抱住了卢栎,“你敢走!”他的话还没说完,事情还没解释清楚,他怎么可以走!
卢栎袖口一动,银色弧光在空中一闪,很快带出血光。
他的解剖刀,划伤了自己胳膊,同时也划过了赵杼面庞。
他漆黑眸底燃着浓浓烈火,语气却无比冷静,“放手。”
脸上传来微微刺痛的感觉,温热的液体缓缓滑下,赵杼知道,他流血了。可对于这点几乎察觉不到的皮肉伤,卢栎胳膊上深深的伤口更加灼的他眼睛疼……
卢栎受伤了!
因为要反抗他!
如果他继续执拗,受伤更多的不会是他,而是卢栎……
面前这个少年,明明那么瘦,明明身形还显青涩,为什么有这么大勇气?为什么……这么恨他?
赵杼不敢再拦了,他不想让卢栎受伤。
“别让人跟着。”卢栎手中解剖刀闪着寒光,“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赵杼面色萎顿,瞳眸一片灰暗,抬抬手,让手下暗卫退开。他喉咙发紧,“卢栎……你别冲动……我求你,好好想一想,别冲动,好么?我有很多话想同你说,你只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卢栎勾唇一笑,突然扯过一匹跟着府兵们过来的马,纵身跃了上去,用力一夹马腹,“驾!”
马儿长嘶一声,蹄子扬起,迅速离开长街。
沈万沙吓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小栎子不会骑马!”
赵杼紧紧握拳,“……他会。”
有天无聊,他教卢栎骑马。卢栎明明是个文弱少年,骑马却相当有天赋,小半天,就能骑的有模有样了……
“我们……真的不管了么?”沈万沙紧紧咬唇,脸色白的吓人。
赵杼没回答,只是打了个手势。
一队灰衣人立时跳出来,跪于他身前听令。
“跟着王妃,但如果有被发现的危险,就于远处待命。”赵杼其实很想自己冲上前,但他知道,以他现在心情,过去怕是忍不住现身,让事情更糟。
不若就给卢栎一个冷静的时间。卢栎很聪明,很理智,总会想清楚,不管怪他,还是恨他,总会与他有个了结……
但为了避免事出意外,他又下令,“封闭西京各城门,邢左洪右,你们亲自负责,本王不想本王的王妃离开,本王却不知道!”
“是!”
……
卢栎明白赵杼的性子,这人不可能完全放开手,真的不派人跟,他只是想找个地方,好好想想,以后如何应对。
当然,他心底已有了防心,就算下意识,也找到了不错的地方。
那是一个非常非常宽大,一马平川,周遭没有房子,没有山,连树都没几棵的地方,视野一览无余。如果有任何人跟过来,立刻就会被发现,不管来人武功有多高强。
卢栎很难相信,西京城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但就是这么巧,被他找到了。
他揉着马脖子,“谢谢你……”
马儿骄傲的嘶鸣一声。
“好在七月盛夏,草虽长的矮,倒是够密,”卢栎拍拍马儿,“去吧。”
马儿拱了拱他,甩着尾巴,慢悠悠一边吃草去了。
卢栎原地坐下,收拾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情。
震惊过后,他的理智已经慢慢恢复。
这份感情建于谎言之上,就算赵杼有什么苦衷,事实已经造成,他不想听解释了。封建社会权贵玩法多样,赵杼能骗他一次,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卢栎往后仰,平躺在地上,抬手搭住眼睛,手背再一次被眼泪浸湿。
生而有病,家人的小心翼翼,让他知道自己与普通人不一样,就算坚强努力,用普通人做不到的出色能力证明了自己,他仍然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