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1 / 2)

仵作攻略 凤九幽 3664 字 5天前

“钱妈妈,”卢栎目光冷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你来与大家说说,为什么要背主?”

钱妈妈立刻头重重磕在地上,“奴婢冤枉!”

她没看任何人,也没有激烈反驳,只一下下重重磕头喊冤,很快额上就见了血,反应像极了蒙冤的‘忠心奴才’。

忠心奴才,以一腔热血表真心,上位者有责,不敢反驳,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明志,相信她的主人会保护她。如果主人有其它思量,不理会她的暗示求情,她也能咬牙‘牺牲’,‘认’了这个错,尽管她是冤枉的。

这样一来,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有罪,都能留下引人猜测传扬的点,不错的名声。

只不过她求的主子……是于天易钟氏,还是端惠郡主?

卢栎眸内闪过嘲讽,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事实当前,大家心底早有答案,掩耳盗铃有用吗!

“钱妈妈还是别磕了,污了地板别人擦起来也费劲不是?”他声音拉长,“您老吓着了,一时想不起也正常,卢某帮你理理思路,兴许你就有心情说了。”

卢栎庄重的朝端惠郡主行礼,“郡主此来,必带有府中老人,不知可有对钱氏熟悉之人,来与大家说一说钱氏过往?”

端惠郡主心绪曾剧烈起伏,现在呼吸有些急促,喉咙有些不适,听到卢栎的话下意识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其夫刘良玉见状,端过一旁茶盏,用手背试了试温觉得尚可,一边递到端惠面前示意她喝,一边看向素妈妈,“素妈妈熟知家中事,可记得钱氏?”

素妈妈福了福身站出来,“是,奴婢记得。”

“你便与众人说一说罢。”

刘良玉给端惠喂完水,目光担忧地看着她,仿佛在问还能不能坚持。端惠点了点头,拭去眸里浮泪,下意识挨刘良玉近了一些。两人并未有过分亲密之举,可每个对视,每个神情,都清清楚楚地写着对对方的牵挂与依恋。

等郡主舒服一些,素妈妈才略上前一步,缓缓开口,“钱氏,刘府家生子,曾在长房伺候,规矩良好。二十岁时,受府里老太太恩典,嫁于外院回事处执事石磊,两年后产子石强,同年,因规矩好,调入郡主院内调教,后派到大小姐身边伺候。”

“大小姐未满周岁时体弱多病,钱氏尽心守护一刻不离,常没时间回家,其夫石磊恰在此时身染恶疾,短短数日病逝,郡主感叹钱氏忠心,赏赐丰厚,并亲口承诺两人之子石强的前程,钱氏感恩,照顾大小姐更加尽心……”

“郡主心慈,时时记挂石强,命人好生引导教育。石强十六岁就晋升外院总执事,郡主高兴,将身边最喜欢的丫鬟嫁给了他。可惜石强与他父亲一样命不好,两年后死于一块坠马意外,其妻当时身怀有孕,过于哀恸伤了根底,生子时血崩不止遗憾离世,钱氏为其孙取名石头,精心养着,一点都不肯疏漏……”

素妈妈清楚明白的把钱氏过往说了个遍,“按说钱氏此人命数不好,不该常在主子身边伺候,可她细致周到,忠心耿耿,多年来没犯过什么错,大小姐很喜欢她,郡主也怜其命苦,并未撤她下来,还多有恩赏……”

素妈妈对钱妈妈的评价很客观,言语中透露钱妈妈在刘家很规矩,别说背主之事,连不精心敷衍伺候的时候都没有。刘家是大家,郡主身边也多有厉害妈妈,郡主对珍月之又很看重,若珍月的教养妈妈出了问题不可能察觉不到。

所以这于天易……真是好本事。

卢栎一边默默想着,一边下意识看了眼赵杼。

不想赵杼也在看着他,他这一个偏头,二人视线交汇……卢栎心跳突然加速了。

赵杼仍和往日一样,沉稳,寡言,目光深邃。可今日他的漆黑眼眸并不像往日一般,好似隔了千山万水,神秘又遥远,今日的赵杼,目光专注又温柔,修长双眸里,好像只有自己……

卢栎下意识偏了脸。想想来于府的马车上赵杼说过的消息……他偏回脸来冲他感激地笑了笑。

这个笑容依旧明朗灿烂,令人心旌摇曳,可赵杼看出来了,卢栎弯弯的眼睛里透着一抹不同于往日的羞涩。

他有些口干。

往常卢栎问案,他只帮忙,从未开口帮忙问供,这次他没忍住。他知道卢栎一切计划,知道现在该到哪了,知道卢栎想起了什么……

赵杼缓缓开口,“六年前三月,珍月远嫁,到京兆府地界时,钱氏幼孙突然上吐下泄,医者束手,正巧于天易接亲,得知此事亲自找来偏方,钱氏幼孙才得平安。”

今晨在马车上告诉卢栎这个消息时,卢栎眼睛里好像有无数星光闪耀,极令人心动……

房间里一片安静。

大家都在想,于天易这是对钱妈妈有恩?丈夫儿子先后离世,相依为命的小孙子就是钱妈妈的心头肉,若能救他,策反钱妈妈就很容易了。

赵杼目光太炽热,卢栎下意识转开,清咳两声,看向钱妈妈,“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还很惊讶,不过一个偏方,就能引你背主,这也太容易了。不过听完素妈妈的话,我倒是理解了,钱妈妈,你对刘家,尤其珍月,有恨吧。”

钱妈妈目光有些慌乱,“没有!奴婢怎么可能恨主子!”

“若不是因为照顾珍月,疏于关心你的丈夫,石磊也许不会死,他若不死,你不用守寡,你们可以生好几个孩儿,欢欢喜喜的过好几十年。”

钱妈妈双手攥拳,头深深垂下去。

她没有反驳。

卢栎眯了眼,顺着继续往下说,“你儿子十六岁做总执事,压力一定很大,他出意外,你是不是也以为……那不是意外?”

钱妈妈身子抖了抖,迅速抬头看了一眼端惠郡主,仍然没有反驳。

卢栎明白了,“你觉得郡主故意把石强抬的很高,才让他被人害了!”

钱妈妈仍然不语,显是默认了。

素妈妈满脸不可思议,“你丈夫染上寒疫,本就是不治之症,便是你能回去照顾,他也是要死的!至于你儿子,他的确优秀,郡主真心想培养,大管事也有意传其衣钵,才教导他前行,小小年纪就做了执事的,他出事确是意外,你怎能糊涂的怪到别人身上!”

钱妈妈猛然抬头,瞪着素妈妈,“所以我尽心伺候大小姐长大,没做一点亏心事!可大小姐出了门子,此后在夫家生活,我也得让自己过的舒坦!我自认对得起刘家,可大小姐算哪门子刘家人,不过是个养女,因为她我这一生不顺,讨点利息怎么了!”

“你竟然……”端惠心痛的偏过头,竟是难以言语。

沈万沙听到这里眼圈都红了,跑过去踢了钱妈妈几脚,“你这死奴才欺负珍月姐姐!”

卢栎拉开激动的沈万沙,冷眼看着钱妈妈,“怎么,现在还不肯说?”

钱妈妈环视四周,算是明白过来了,今日堂上这么多人,不可能放过于家,大势已去,她不可能躲过。可见刘家人个个神色愤怒地瞪着她,她心底突然生起诡异快感,她很想把怎么磋磨珍月说出来,这些人越生气她越爽快!

于是她也不跪着了,慢慢站起来,扶了扶衣角理了理头发,“既然你们都想听,我便说与你们听听。”好像大发慈悲的样子。

“在上京时,于大爷就找过我了。他看上了珍月,想让我帮着说好话,给我塞了好多钱。我不缺钱,起初没答应。可于大爷有句话说的很对。”

钱妈妈看了眼面色阴沉的于天易,“他说我在刘家有些地位,过的还不错,可我是珍月的贴身妈妈,将来不管珍月嫁给谁,我都要陪过去,若夫家不待见我,我这日子肯定不会过的比现在好。可若我能事先帮珍月找个‘对’的夫家,保证自己地位,那以后的日子一定会比刘家还要好。他于天易,诚心诚意请我做他嫡妻后院的主。”

“刘家于我有恩,但也欠我,它日我离开刘家,这些恩怨一笔勾消,将来的日子我说了算,我为什么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