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燕尔,正是风光无限,两人本就有一种命中注定的投缘,到了这房中之事,更是如鱼得水,俱欢畅无比。
汤玉瀚感觉到怀里的人十分情动,一直喃喃在耳边叫着“玉瀚”,便愈发不能自已,他先前又是没有多尝过这其间妙趣的,多年的冷情冷意早就不知丢到了哪里,一声声地唤着“云娘”,比一团天火烧得还要猛。
总算志得意满,也不肯放人,揽在怀里悄声问:“刚刚为什么要躲?”
现在问还有什么用?云娘的青丝散在一旁,枕着男人的手臂,还在战栗的身子完全贴在他的身上,软语温言地道:“我原想你昨天就很累,今天又忙了一天,晚上就不要累了,免得伤了身子,谁知道你硬是……”
汤玉瀚便笑了,餍足后的声音变得懒意洋洋,还带着一点特别的沙哑,“比如你快渴死饿死了,见好好吃好喝的是不是要多吃一点?”
云娘却轻声反驳道:“我听人说饿得狠了的人不能让他吃饱,要先喝些稀粥度日。”
“偏你什么都知道,”汤玉瀚低头香了一口,“那就换一个例子,如果你见了从难得的美味,是不是要多吃些?”
“养生的法子说每餐都七八分饱才好。”
再香一口,“那就比如得到了心爱之物,是不是要日日把玩?”
“反正已经是你的了,又急什么呢。”
“我们云娘的这一张嘴,我还真讲不过呢!”不过讲不过也有讲不过的办法,索性不讲理了,于是云娘的嘴便被堵住了。
其实自从搬到巡检司旁住着,云娘便发现玉瀚并不是外表看起来的冷峻模样,他其实也是喜欢笑的,特别是在竹屋相遇后,又觉得他其实也是喜欢说话的,现在,又知道他还会不讲理。
不过,他的笑、他多说的话,还有他的不讲理,都是对着自己的,因为他喜欢自己,才会这样对自己。当然,自己也越来越喜欢他。
云娘待他终于松开了自己,却不再讲道理,而是懒意洋洋地将手搭在他的腰间,“我困了,睡吧。”
“其实你不知道,白天我一点也不累,只是与那些小跳梁小丑们虚虚应个景儿,如果晚上再不勤勉些便更睡不着了。”
明明忙了一天的,却说不累,云娘便笑他,“你的歪理好多呀。”
“不是歪理,你想你不在我身边还罢了,若是守着你睡不着有多难,就像那天在竹屋里,那样才真伤身呢!”
黑暗的小屋,可怕的轰隆声,四处滴下的泥水,身边人沉重的呼吸声,还有自己的悔意……那时候的一切都是永生不能忘记的,云娘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了,便紧紧地靠了过去轻轻地在他耳边道:“以后都听你的。”
“这就对了嘛。”汤玉瀚笑着哄她,怀里的女人迷迷糊糊地便被哄得心甘情愿,这便又与先前不同的,格外旖旎缠绵,最后两个人不知到了几更才睡了。
微寒的秋夜里,两人相拥而眠,正是一夜好梦。
第68章 回门
成亲三日新婚夫妻要提着礼物去娘家,俗称“回门”,云娘先前从荼蘼报的帐里知道早已经订下礼品,昨日又见几个铺子送来的东西,都是上成的,又极丰厚。当然,想到付帐的数目,这完全都是应该的。
虽然还是肉疼平白多花用了许多银子,可是看过整齐的礼品,云娘心里还是高兴,又觉得有体面,哪似先前在郑家时每次回娘家前都要担忧礼品是不是拿得出手,爹娘心里能不能怪自己,别人看了会不会笑话?
玉瀚虽然不管这些小事的,但是却也能替自己将这些事都打点好。
于是云娘什么也不必操心,安睡一夜,一早起了床换上一身红衣,又对着镜子细细地擦了粉,抿了胭脂,正拿了眉石描一描,汤玉瀚从外面进来了。
原来他一早出门,说是要安顿巡检司的事情,现在见了便接过眉石替她细细地画了一道弯眉,随口呤道:“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
云娘顶喜欢听他吟诗,虽不大懂,可也能略通其间之意,口中却嗔道:“有空儿说这些,还不如赶紧走,去得晚了,让人笑呢。”
汤玉瀚放下眉石,却又端详云娘,越看越是爱,“夫人打扮得这样美,哪里会让人笑?”想香一口面孔,却又怕弄掉了粉,于是在颈后吮了又吮,突然见云娘的耳朵竟然全红了,小小的耳廓十分精致,红了后竟似半透明的,与夜间大胆而火热的她又是不同,不觉动情,便又转过去含在口中,又含糊道:“若不是回门,眼下定然不许你出去。”
云娘亦觉得这时候竟较夜里还要心慌,便赶紧推他,“我帮你换衣服了。”
汤玉瀚便道:“你也香香我的耳朵,我才放人。”
云娘只得依言,却在上面咬了一口,“晚上回来再说。”
终是知道时辰不早了,汤玉瀚只得松了手,换了身云娘新做的青缎衣裳,让阿虎拿担子挑了东西跟在后面坐船去了杜家村。
杜老爹和杜老娘一早就翘首以待女儿女婿回来,及见了人,看云娘含羞带笑的样子,瞧着女婿体贴的举止,原来心中隐约的担心全都消了,满脸笑意地将人迎进了堂屋,一叠声地吩咐儿媳们倒茶,女儿出了门再回娘家就是娇客了。
说了一会儿话,村子里同宗的长辈五爷爷和四叔便过来了,杜家的女婿是官身,族里自然另眼相看。
杜老娘便摆了酒菜,将男人们安在堂屋里,又给阿虎在穿堂单摆了一个小桌,又让薇儿茵儿带着弟弟妹妹们在西厢房里吃饭,留了大媳妇三媳妇照料着席上,自己带了有身孕的二儿媳、两个女儿在东厢房开了一席,说起话来更是方便。
大家自然要问,尤其是二嫂,既有关切也有好奇,云娘便将嫁过去的几件琐事讲了,又说了几回“他待我真很好,你们都只管放心吧。”
雪娘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道:“妹妹成亲时,家里农活正忙,我便没赶上送亲。今天总算看到了妹夫,妹妹果然是有福气的。”
云娘不意姐姐也能回娘家,也十分高兴,便笑道:“姐,家里忙不过来也使得,闲了便能见面了。”
二嫂便道:“什么忙?三日前忙,现在便不忙了?定是你婆婆不让你回来的。”
其实大家都猜到了,这时候农活是忙,但是成亲时不能来,回门也只与成亲只差三天,哪里就能不忙了,只能是那一日没来得成。
云娘便笑道:“这也没什么,那日见与今日见还不是一样的。”心里却也猜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和离再嫁,让姐姐在婆家受了气。毕竟她当初和离回来时,也是瞒着许家的。
没想到二嫂却越发口快,又直接道:“姐姐,你回家只管告诉你婆婆,别瞧不起云娘是再嫁的,她嫁的可是官,盛泽镇上的巡检!他爷爷原来是侯爷,他姑姑还是皇妃呢!下聘的时候也没张扬就送了两千两银子!”
雪娘见瞒不住,便只得道:“婆婆是长辈,她说听了来人传信后又忘记了,我能有什么办法?见能在回门时来便就来了。”
云娘便道:“原是我连累了姐姐,许家那边一定说了些难听的吧。”
“倒也没什么,”雪娘并不肯承认,只道:“我见妹妹重新嫁得良人,倒是真心高兴。”
大家说了一会儿话,却又问道:“先前你说让我和你姐夫去盛泽镇上做事,不知现在还行不行?”
云娘便赶紧问:“姐夫可愿意了?”
“他原是不肯的,可是一大家子,总要分家的,眼下孩子都大了,说亲什么的都要用银子,婆婆又不偏着我们这房,总要自己想办法赚钱呢。他见我今年夏天我在家里缫了几个月的丝,得的银子竟然比往年一年见的都多,便也动心了。”又低声道:“因我带回去的几两银子,家里又生了一回气,只是我怎么也不肯再拿出来了,就是你姐夫,也因着这个事对家里也有些心冷了,才答应要与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