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每一天都有无数的大事发生,无数的生命在这一天或者生,或者死,就像是浮游一样朝生暮死的也不少,在云峥看来日出日落也比朝廷中某一个人的去留重要。
人的心远了,地也就自动偏了,相对的,地域也能造就心灵上的隔阂,天涯若比邻这种事毕竟是诗歌中一个美好的比喻。
范仲淹自然是高贵的,所以他才会处江湖之远而忧其君,这一点云峥是做不到的,在那里就说那里的话,既然自己的职责就是调教好那些皇族子弟,那么自己就专心去调教,心里面不能想太多事,这个世界坏就坏在大家想的太多做的太少。
赵延年和赵旉还跪在门外面希望大帅准许自己动用豆沙关守军夺回神卫军的控制权,他们认为只需要五百悍卒就足够了。
五百人去闯一万四千人的军营无疑是不合适的,不管是从军事目的看,还是从政治目的看都一样。
如果想用军事手段最少需要三千骑兵出其不意的在第一时间冲垮大营,将所有拿武器的人收缴武器之后看管起来,接下来才能谈到收编或者屠杀,把五百人的性命交在别人的忠心与否上是愚蠢的。
如果想用政治手段解决,赵延年就该单人独马回神卫军的军营,依靠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的一万四千人自动降服,不过这个法子是行不通的,那些军卒如果真的听赵延年的,他就不会被人家捆起来打军棍了,看来他的皇族子弟的威信还达不到让三军束手的地步。
至于带着五百人去威胁信王这是最愚蠢的,既然敌人已经确定了,要么就用硬手段,要么就用怀柔,带着五百人软不软硬不硬的去干什么?只会把事情的走向变得更加模糊不可收拾。
外面起风雨了,云峥对忙着关窗户的猴子道“去告诉赵旉赵延年,什么都不需要去做,老老实实的回去干自己的差事,从京西军中选调人手,再去草原把两百余皇族子弟召回来,在豆沙关编练成军等候朝廷的进一步命令。”
猴子把窗户关起来之后就匆匆的出去了,云峥拿起桌子上的邸报,重新看了一眼就放在一边,山野人管好山野事就好,朝堂里的高级斗争就让庞籍去忙碌吧,才死了一个曹荣自己就接到无数的弹劾,如果此时自己在京师,一定是连门都出不去。
听留在东京看家的管家老赵来信说云家的大门都被那些国子监和太学生们给堵住了,说什么京西军养匪自重坐看曹荣被杀,云峥乃是大大的国贼。
陆轻盈走了进来,见屋子里黑乎乎的,就点上蜡烛道:“您也别忙于公事了,有时间教教你闺女认字也好,都已经成国贼了,还管那么一摊子烂事情干什么?您看看,满京城的人可有一个帮您说话的?”
云峥笑道:“人家说的没错,曹荣确实是我给逼死的,事情都做了,还怕人说吗?”
陆轻盈叹息一声道:“我们夫妻当然能说实话,对外人您也敢说实话?从您当官的那一天起,实话就跟您无缘了。您看看现在满朝文武都是把脸皮打折起来放袖子里,谁的话您敢听?”
云峥笑道:“既然我们不能戒严东京城的家,我们戒严一下豆沙关还是可以的,一摊子死水总要起点波澜才好。”
云峥说完话就推开窗户,猎猎的山风夹杂着雨点打在人脸上生疼,才到中午,外面的天空就漆黑一片,厚重的黑云山峰一样笼罩在头顶上,像是末日将要到来。
老族长披着蓑衣呼唤着全寨子的男丁出来休整小河的堤坝,拆卸掉寨子口的那座石桥,一旦山洪排泄不畅就会淹掉整个寨子。
谁都有烦恼,只不过云峥的烦恼格外的讨厌而已,撵不走,去不掉,如果能像老族长的烦恼一样就好了,至少有整治地办法。
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云峥回头对陆轻盈道:“我忽然发现人活在世上其实就是在相互找麻烦啊,一个给一个设绊子,卡脖子,大家纠缠在一起向前走,有时候还前进两步就后退三步,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可能云峥的这句话重了一些,天上开始打雷闪电了,密集的雷电鞭炮一样的在头顶炸响,云三夹着尾巴蜷缩在云峥的椅子底下不敢出来,看家蛇发疯一样的扭着身子在房梁上爬上爬下似乎不知道往哪里躲。狗熊一家三口发疯一样的在草垛上挖洞想要藏进草垛子里面去,天威之下百兽震惶!
雷电鞭子一样的抽打在山巅上,几株高大的树木被雷电劈中,燃起了熊熊大火,却在转瞬间就被雨水给浇灭了。
雨突然变大了,白亮亮的雨点子从天空倾泻下来,一瞬间天地间就只能听见暴雨抽打大地的声音了,眼前也挂起来一条迷濛的雨帘。
老族长呼喊着寨子里的人赶快回家躲雨,在这样的大雨之下,山洪很快就会到来。
云峥叹息一声道:“用不着我下令封锁豆沙关了,这场大雨会自动把豆沙关封掉的,信王爷屯兵沙家坪,那里地势低洼,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洪水给淹掉。”
陆轻盈笑道:“只可惜风伯雨师不听您的,否则这样倒简单了。”
云峥摇摇头拿起墙上挂着的蓑笠就准备出去。陆轻盈连忙拉住道:“雨下的这么大,您去干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