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世道。”
白檀瞬间心如死灰,那看来就是他在背后操纵这一切了,怎么偏偏得罪了这么一个难缠的人啊。
“殿下跟他有仇?”她一边问一边揉着额角。
司马瑨声音沉沉:“他是当初率领叛军渡过长江攻入建康的主将。”
“……”白檀错愕。
走道里一阵铁钥匙哗啦啦的响声,狱卒领着郗清来了,他背着药箱,一本正经的样子:“白檀,你没事了吧?陛下特许我来为你治病的。”
白檀看狱卒那一副紧守着他的模样就知道是不打算离开了,揉着小腿道:“有事啊,你进来帮我看看吧。”
狱卒可算开了牢门,郗清走进来,规规矩矩打开药箱,正要掀起她衣摆查看伤势,白檀一把捂住,冲狱卒喊道:“你是大夫吗?不是就走开,我还没定罪呢,你这是要毁我清白不成!”
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女,狱卒被她这一声喊,只能走开几步,背身站了。
郗清趁机贴近将外面的情形说了。
“殿下有何打算?”
司马瑨低声道:“你们什么都别管。”
白檀看看郗清,彼此都是一脸呆滞。
什么叫别管啊,为师的小命怎么办啊!
朝中说要查凌都王私通秦国的事,少不得要去凌都王府里查,东山的白家别院也少不了。
司马瑨的王府不像别人,别的世家大族用的是自己的府兵,战斗力都不太强,顶多算是训练有素的家丁。
他不一样,他反正目无王法,用的就是自己营中的士兵,一群军人守着门,无论是凌都王府还是白家别院,什么栽赃嫁祸的东西也塞不进去。
所以这一番搜查自然什么也没查到。
司马玹几乎每日都被围在书房里,参司马瑨的折子几乎堆满了案头,面前还有一群大臣在逼着他定罪。
王敷原本是很积极的,毕竟这次是难得能扳倒司马瑨的机会。可王焕之那日忽然对他说此事不能出头,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义城侯加入了,王家这么多年能屹立不倒,靠的是明哲保身,既然有人来对付凌都王了,王家就该收手看戏。
王敷觉得有道理,这几日终于没再吼了,眼下最积极的是历阳王。
庾世道虽然是幕后操纵者,可他谨慎的很,凡事都不自己出头。
王焕之也就只能做这么多了,毕竟郗清带了司马瑨的话出来,让他们什么都别管。
就连白仰堂都收了手。
只是这样干看着束手待毙,总觉得太奇怪了。
御书房里一群大臣正磨着嘴皮子给凌都王抹黑,殿外忽然送来快马飞报——秦军卷土重来,已陈兵弋阳边境数日。
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秦军的主将竟然提出要求,叫晋国皇帝无罪释放凌都王,否则便举兵攻城。
那份战报放在案上,无疑又是一份铁证,连原本观望的大臣们也开始动摇了。
白仰堂出列道:“陛下明鉴,倘若凌都王出事,对秦国威慑大减,此举恐怕是另有他人勾结秦国企图陷害凌都王。”
司马玹点头:“太傅言之有理。”
司马烨道:“既然如此,让凌都王上缴兵符,交由他人领军去弋阳不为过吧?这样国中百姓也好放心。”
殿中的人纷纷点头。
白仰堂瞥了司马烨一眼,上缴兵符,岂不形同被折断四肢,今后任人宰割?
白檀睡到半夜,忽然听到旁边窸窸窣窣的响声,睁眼一看,就见两个狱卒举着火把在开隔壁的牢门,司马瑨已经站起身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就一阵心慌,连忙起身走去围栏边:“这是怎么了?”
司马瑨转身走过来:“本王要出去了。”
“什么?那我呢?”
司马瑨笑了一下:“恩师还得在牢中再待些时日。”
白檀觉得没这么简单,一把扯住他衣袖:“你会没事吧?”
司马瑨冷冷瞥了一眼门口那两个狱卒,直到他们退远,忽然转身,手臂穿过围栏就搂住了她:“恩师是本王如今唯一能信任的人了。”
白檀被那围栏挤得难受,却全然顾不上,犹豫了片刻,抬手揽住了他的腰:“你一定要保重。”
司马瑨有些诧异,低头看着她的眉眼,月色清冷,辗转过她眼中,已与往日大不相同。他有许多话想问,但此时不是时候。
“放心吧。”他抚了抚她的脸,松开手,转身出了牢门。
直到他脚步声彻底没了,白檀才缓缓坐到地上,那阵激烈的心跳似乎还没过去。
司马瑨手下共有三处兵马,一处在建康郊外,拱卫都城;一处在兴宁郡,威慑西南百越各族;还有一处在淮南郡,地处边境,防御秦军。三处兵马每处十万,共计三十万,由他手下十二番部将率领。
祁峰和顾呈是十二番部将为首的两位,负责统领都城那一支兵马。
司马瑨被带出牢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被搜身,他的府上已被重新搜过,白家别院也搜过了,可都没有兵符。
可最后连他身上也没有。
庾世道忍无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