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清点了一遍幼清的财产,采芩拿笔重新上册后,天已经亮了,绿珠打着哈欠端水进来,见幼清早就醒了,采芩还在收拾东西好奇的道:“你们在干什么,怎么把小姐的东西都搬出来了?”
“小姐好久没有看过自己的东西,问起来,就顺便拿出来看一看。”采芩说着已经东西悉数收拾好放进箱笼又上了锁,绿珠过来服侍幼清穿衣,她咕哝道,“那你可要收拾好了,这以后是小姐的嫁妆呢。”
采芩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幼清已经捏着绿珠的脸:“是我的嫁妆也是你的,将来我可要仔细给你挑个好人家。”采芩和绿珠的婚事还是去锦乡侯府后操办的,嫁的都是外院里当差的,两人成亲后她也没有留在身边,各赏了个铺子谋生去了。
如今再回想以前,就觉得那时候自己力不从心也没有心情管她们的到底过的好不好,难免有些凉薄了。
这一次,她定然要仔细给她们挑个好的,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
“采芩在吗?”隔着门外头有人喊采芩,采芩微微一愣出去,就看见半安笑眯眯的站在院子里,采芩笑道,“是半安姐姐啊,可是有事,快进来坐。”
半安笑着摇着头,拉着采芩的手:“我有些话想和你说,也不知道你得空不得空。”又朝房里头看了看轻声细语的问道,“方表小姐起了吗?”
“起了。你有什么话尽管说。”采芩拉着半安回屋,半安就笑着道,“既然方表小姐醒了,那我去给她请个安。”又贴着采芩的耳边,“我一会儿单独和你说。”
采芩微愣,笑着点头。
半安进去时幼清已经梳洗好,正披着头发由绿珠在梳着头,半安行了礼笑道:“方表小姐,我有点事想请教采芩姐姐,能不能和您接她一会儿,就一会儿。”
“什么借不借的。”幼清笑着道,“你们一块儿玩去吧,我这里也没什么事。”又道,“你们小姐起了吗?”
半安点着头:“小姐还没起,说是有点头疼,想再谁会儿。”又拉了采芩,“那我们走了。”
幼清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半安和采芩出了门。
绿珠梳了半天也没梳好,幼清笑道:“你和平时一样给我挽个纂儿便是,不用麻烦。”采芩梳头的手艺是贺娘手把手交出来的,她学的认真梳的也好,只有绿珠,教的时候她天天偷懒,到最后就只有纂儿挽的还算过得去。
“好吧。”绿珠挽了个纂儿又在发髻上别了一朵珍珠簪花,戴了一对珍珠米坠儿,这才扶着幼清去用早膳,刚吃了几口就看到玉雪进来回道,“小姐,大小姐来了
新版皇后的乖宝皇帝。”说着话,薛思琴人已经站在玉雪身后,幼清笑着迎过去,“大姐可用过早膳了,快进来坐!”
“我用过了。”薛思琴边脱了外头罩着的斗篷和脚上的木屐,边朝桌子上望去,皱眉道,“今儿早上不是蒸了虾饺和琉璃水晶糕吗,怎么没有拿一些回来?”
幼清拉着薛思琴坐下,让绿珠给她上茶:“我吃不惯那些,早上清粥小菜最是舒服了。”又问道,“大姐一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是有点事。”薛思琴神秘的贴着幼清的耳边,道,“常安那边有消息了。”
幼清微微一愣,问道:“这么快?”薛思琴点着头,“常安他昨儿在牡丹阁外面守了不过一个多时辰,二叔就从里头出来了,他以为二叔是回家,谁知道跟着怪了两个巷子二叔就进了一个院子里,他也不知道那院子里住的什么人,等了两个时辰不见二叔出来,他就回来了,今儿一早又赶过去,恰巧看见二叔从里头出来……”说着微顿卖起了关子,“你知道咱们家几个姐妹名字的由来吧?”
“琴棋书画。”幼清说着微微一顿,不可思议的道,“不会是……”
薛思琴点着头,也是非常的吃惊:“不去打听根本想不到,我还以为二叔当初给三妹取名字的时候,觉得‘书’字不好听,他又是生意人赌场也偶尔去光顾,才跳过去用了‘画’字,没有想到,这‘书文’竟是已有人了。”
前一世没有人注意过薛镇世的事情,更不可能有人刻意去调查,薛镇世养外室家里当然不会知道,她当时也不过随便说说,只是猜测薛镇世不是那安分守己的,在外头有养个一两个并不稀奇,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外头养着的外室不但生了孩子,那孩子竟然还比薛思画大。
“这么多年,二婶那么精明的人竟然毫无察觉。”薛思琴不敢置信的叹气,“二叔虽爱玩爱闹,可是对二婶言听计从,我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说着她就想到了薛镇扬,随即又在心里否决了这个想法,父亲做事一向光明磊落,若他对母亲真有异心,定然会直接将人领回来,断不会躲躲藏藏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那就找个机会告诉二婶好了。”幼清说着低头喝了一口粥,擦了擦嘴角,笑道,“姑母也能休息一阵子。”
薛思琴点了点幼清的额头:“鬼机灵。”说着心情大好的对绿珠吩咐道,“瞧你们小姐吃我也饿了,给我添副碗筷。”
绿珠笑着应是。
姐妹两人用了早膳,那边就听到陆妈妈回来的消息,两人结伴去了智袖院,到院子门口就听到里头呜呜咽咽的哭泣声,薛思琴三两步进去,果然就看到陆妈妈正坐在杌子上拿着帕子抹眼泪。
“陆妈妈。”薛思琴也红了眼睛走了过去,陆妈妈抬起头来,不过两天不见她仿佛老了十几岁似的,两鬓都露出花白的头发,薛思琴心疼的望着,陆妈妈哽咽的道,“大小姐。”
幼清在方氏身边坐下拿帕子给方氏擦着眼泪,大家哭了一阵子又重新洗了脸才总算歇下来,陆妈妈断断续续的说着昨天的事情:“……我一回去就看到他拿着刀,当时腿就软了,上去夺那混小子竟然就直愣愣的把刀给丢了出去,就那么不偏不移的砸中了,那血溅了出来,周围乱哄哄的喊着杀人了杀人了……我也顾不得别的,一心就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把这杀人的罪顶下来,我玉金吃了那么多苦,我这做娘的什么都不能为他做,这命就当我给他的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幼清就想到了方清晖,心头发酸
狮子皇后。
“那女人我只当是个好的,却没有想到竟然做出那种事情,玉金进门时他们两个还在……”房里有两位小姐,陆妈妈说着顿住,又道,“算她命大,等她养好了我就把她卖了,看她以后还怎么狂。”
“事情都过去了,玉金的婚事您也别着急,慢慢挑着就是,当下最要紧的先安抚好他,别让他钻牛角尖里出不来。”方氏叹了口气,想到陆妈妈现在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才这样的,心里愧疚不已,“您这段时间就别回来当差了,在家里好好陪陪他。”
“这怎么能行,太太身边少不了奴婢,奴婢心里也放不下太太,无论在哪边奴婢心里就跟吊着绳子似的不上不下。”陆妈妈说着微顿,又道,“玉金哪边我请了邻居照看,晚上我再回去。他毕竟都二十的人了,也不是孩子,太太不用担心。”
方氏听她这么说才放了心,又吩咐春杏拿五十两银子给陆妈妈:“这钱你拿回去给玉金买些吃的补补身子。”
陆妈妈也不推辞,跪下来要给方氏磕头,薛思琴忙上去扶住了陆妈妈,劝着道:“您和母亲又不是外人,这点钱那值当您磕头。”一顿又道,“再说,您可要打气精神来,我可还有重要的事情和您商量呢。”
陆妈妈眼睛一亮,问道:“大小姐说的什么事,只要您吩咐奴婢就是死了也会办周全的。”
薛思琴失笑,将薛镇世养外室的事情说了出来,
方氏和陆妈妈目瞪口呆的听着,皆是不相信的样子:“这件事是真的?”方氏望着陆妈妈又看看薛思琴,“那孩子竟然还比画姐儿大一岁……冬荣他也太胡闹了。”
“若是以前您还管管。”陆妈妈晦暗的脸色顿时亮了起来,“如今咱们就隔岸观火看热闹就成。”又对薛思琴道,“大小姐放心,这事儿你们谁做都不合适,交给奴婢好了。”
薛思琴点着头,笑道:“等那边闹的沸沸扬扬,我们就赶着年底结账的时候把账翻出来查一查。”说完又看着幼清,“清妹妹觉得年底查账可行。”
不知道路大勇那边怎么样了,幼清并不确定的道:“兴许可以。”又望着方氏,“姑母要不要派人去一趟泰和,二婶这一次吃了亏,她会不会将老太太请来?”
薛家老太太中年丧夫后一个人拉扯大三个孩子不说,还撑着了门面在外面做生意,直到三个孩子大了各自成家,她才停下来颐养天年,虽是这样可还听说她在泰和指挥着三老爷薛镇弘做买卖,那边每年的收益也不比薛镇世手里的少多少。
而且,薛老太太早年在外头走动,身体非常的好,直到景隆三十九年薛镇扬致仕,她都好好的活在泰和,逗着重孙子玩。
不过,薛老太太不喜欢姑母她是知道的,要不然当年二房做的那么过分薛家也没有人出来说句公道话。
方氏想到自己的婆母脸色微变,不安的问道:“不……不会吧?”她这么大年纪了,儿媳都快要进门了,要是婆婆过来还让她立规矩端茶倒水,她这脸面要往哪里搁?!
“还是让大哥写吧。”薛思琴的情绪也淡了下来,“祖母最喜欢大哥,只有大哥去信她才会高兴。”
方氏当即就让人去外院将薛霭请进来,和他说泰和的事情:“……正好要过年了,你给你祖母去封信,就说明年清明不论科考如何,你都会和你三弟回去祭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