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头顶上方,他因剧痛而倒抽冷气的声音。
刺鼻难闻的味道钻入鼻子,宁秋闻出来那是硫酸的味道。
孟梦疯了吗?
她的心跳仿佛停止了三秒,猛然睁开眼抬头看向怀舟。
他紧紧地皱着眉头,死死地咬着发白的嘴唇,额头全是汗珠。
从身高差的角度,宁秋能清楚地看见洒在他左肩和弯臂上的可怕液体。
她浑身颤抖起来,所有的冷静和理智在这一刻破碎,尖叫出声。
“脱掉……快把衣服脱掉!”
宁秋大脑一片空白,迅速伸手扯掉怀舟的校服短衫,然后疯了似地拉着他朝旁边的小餐馆冲进去。
孙贝贝等几个女生被抛在身后,有的捂着脸,有的捂着手臂和小腿,皆是满面惊恐,啜泣不止。
孟梦似是吓傻了,看着怀舟远去的背影,感受着脖颈处传来的剧痛,脸色惨白。
小餐馆的墙壁旁放着大型鱼缸,宁秋甚至来不及解释一个字,用被脱掉的校服短袖在怀舟左肩和手臂上迅速擦了几下。
然后又夺过老板娘手里的塑料水瓢,疯狂地朝他身上泼水。
老板娘懵的朝后推了两步,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其他正在用餐的客人也纷纷投来疑惑和好奇的目光。
怀舟脸色发白,裸露着上身,肌肉跟着抽搐了两下。
“宁秋……”
“别说话……快、快弯下腰把左手伸出来。”
不能再伤到他更多的地方。
她知道这样做会让他很痛,可别无他法。
虽然教科书上写过,硫酸遇水放热,要用干抹布仔细擦完再用水冲。
但宁秋清楚,大量的水流所能带走的热量是硫酸自放热的好几倍。
被硫酸泼溅的时候,最关键点就在于,要在最快的时间内稀释硫酸的浓度,并缩短硫酸和皮肤接触的时间。
这个时候不止是用水,只要是任何无毒液体,哪怕用食用油冲洗都行。
宁秋整个人都是在发抖的,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半拍。
她红着眼看向老板娘,带着一丝哭腔祈求道:“求求您帮个忙,快送他去医院,快……”
老板娘意识到遇上了突发事件,立刻放下生意,招呼起人帮忙来。
*
最近的医院离一中只有三百米。
这天下午,医院总共接收了六个被硫酸烧伤的高中生,其中有五名都是女生。
怀舟和孟梦的伤势较为严重。
当时他将玻璃瓶挥开,洒出来的液体飞溅到了左肩,手臂上也沾了一些。
而孟梦与未能幸免,被烧伤了脖颈和左侧脸。
另外几个女生被少许硫酸溅到了面部和小腿,但程度轻微,并不严重。
宁秋坐在医院长椅上,身形单薄。
千钧一发的时候,怀舟用自己的身体紧紧护住了她,哪怕在受伤的时候,也未曾放开。
那东西本是冲着她的脸来的。
到头来,却只有她毫发无伤。
警察已经接到报案,前往事发地点进行了调查。
怀爷爷焦灼地在病房中走来走去,紧张又慌乱地拉着医生问,“同志啊,你快告诉我,我孙子伤的严重么,啊?”
医生握着他的手安慰道:“他虽然是接触到强酸最多的那个,好在当时紧急处理的非常到位,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照目前看来,如果治疗得当,恢复效果会比预料中的好。”
一般被硫酸烧伤的人之所以伤势严重,很多都是因为急救处理没有做到位。
怀舟的伤势处理及时,烧伤面积约莫有成人手掌那么大,看起来是最严重的,但烧伤等级反而是最轻的。
另外几个女孩子当时没有得到妥善处理,尽管烧伤面积小,却程度严重,脸上丑陋的小疤痕只怕一辈子都消除不了。
怀爷爷作为家属,被护士领着前去缴费办住院手续,病房里还剩下宁秋。
怀舟伤了肩膀,只能裸着上半身趴在病床上,微白着脸色侧头看她。
“别担心,我没事了,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宁秋望着他摇头,这一刻,紧绷了半日的神经一下子松开,猛然止不住呜咽起来。
上辈子她还活着在外国读大学的时候,曾经亲眼目睹过有人被大量硫酸泼面。
受害者是个被前男友报复的女生,宁秋亲眼看见她的脸变白,然后变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