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秦夜近乎狼狈的避开她的目光,“我不知道为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初若桃低喃,“说起来,他的确是比你好的,他从来不强迫我做什么,他从来舍不得伤害我,哪怕你在朝堂之中,将他逼得退无可退,他也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他是真正的谦谦君子,的确不是你这个冷酷冷血的燕北王能比的!”
那个“的”字刚出口,他便倏然噤声。
秦夜叹口气,道:“凌风这会儿,应该还在孤儿园里,跟人抢食呢!不过,你倒是可以提前将他接过来,那是个好孩子,我也有点想他了……”
凌风是燕北王身边的小厮,人极机敏,功夫也极高,既是小厮,也是护卫。
“缓缓,你……你说什么,我……我是想吟诗来着,凌风……独自……开……”秦夜怔在那里,结结巴巴的说了几句,最终却沉默了。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敢回头,只是僵直站着,仿佛要这样,站到天荒地老。
初若桃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阵,低声喟叹。
“缓缓,对不起……”秦夜艰难的转过身来,眸中泪水潸然。
“对不起,我曾做过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我……我不敢奢求你原谅我,可是……”
“可是,缓缓,不管你信不信,不论前世,或是今生,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从来没有过别人……”
“从那次菩提寺断崖生死相依,我的心里,便只有你!”
“我捡到从你身上落下的吊坠,上面有一个锦字,我便以为,那是你的名字,从那之后,心心念念,却不知道,阴差阳错……”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初念锦,是她主动找我,说那日与我同在断崖的人是她,可是,我与她见过几次,便觉得不对,我却没想过,那个人是你……”
“我后来要纳她为平妻,也是故意要气你,我说你喜欢沈世安,我心中嫉妒万分,我便也想叫你嫉妒!”
“可是,我没想到,没想到后来竟会成那个样子!我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们会变成那个样子!”
“还有,当年你兄长出事,我的确真心想要助他脱困的,可是,可是他最后还是死了,但并非我杀了他,缓缓,不管你信不信,他真的是自杀的!他不肯离开那流放地,他不肯吃药治疗,他一直在苛待自己,他故意用黑火,将自己活埋在石底……”
“还有,还有……”
秦夜一迭声的倾诉着,恨不能在这瞬息之间,将他们前世所有事,都说得清楚明白。
然而,他们之间,实在是有太多太多的误会和纠葛,哪里是三言两语,便能说得清的?
他说到最后,忽然就失语了,只哀哀的看着初若桃,仿佛是一个死刑犯人,在绝望的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初若桃盯着他看,半晌,忽然问:“这世间,真有能让人重生的往生咒吗?”
秦夜提心吊胆等他宣判,万没料到会等来这一句,他眼睛直了直,惊问:“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做了个梦……”初若桃回,“梦里重回喜园,听见你在诵往生咒……”
她说着忽然笑起来,“秦夜,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你都是一如既往的蠢!连那些邪魔歪道的妖法都信,居然就那样把自己给念死了……”
她想到他死时情形,泪水狂涌而出。
“算了,你这样蠢,我都不想再跟你说什么……”她偏过头,擦干眼泪,又问:“我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想要问你!我之前问过你很多遍,你都不肯告诉我,如今应该可以跟我说句实话吧?你说,安歌当年,到底为什么自杀?”
秦夜垂下眼睑,苦笑。
“怎么,你还是不想说吗?”初若桃瞪着他,“这都两世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留一点秘密,又有什么不好?”秦夜咕哝着,“你何必非要刨根问底?”
“事关安歌生死大事,自然是要刨根问底的!”初若桃急道,“你是他兄长,他那样依恋你,你如何能不为他将来考虑?难不成,你还想眼睁睁的看着悲剧再度发生吗?再过两年,他的生死劫可就到了!”
“不!不会的!”秦夜用力摇头,“他的生死劫,不会有了!”
“你为何这般笃定?”初若桃盯着他。
“我说不会有,便一定不会有!”秦夜认真道,“缓缓,你就莫要再问了!”
“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初若桃固执道,“我自重生以来,心心念念的,便是他的生死,你今日非说清楚不可!”
“心心念念……”秦夜怏怏道:“你果然是疼他!对我的事,怎么就没那么心心念念?”
“秦夜,你有病吧?安歌这么好的弟弟,我不疼他疼谁?还疼你这种泼皮不成?”初若桃忍不住想要踹他。
“好了……”秦夜叹口气,哑声道:“我且说,你听过,便忘了吧!安歌其实是,为情所困……”
“啊?”初若桃愕然,“他喜欢谁呀?我怎么没发现?是哪家的姑娘伤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