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秀云点点头道:“大人说的有很大可能,呼延谷纵深极长极宽,若突厥大军隐藏于此,的确难以发觉,我们不知这支突厥骑兵具体人数,不管是走哪条道路,似乎都很投鼠忌器。”
余长宁一怔,问道:“为何?难道我们走天夕口不行么?”
柴秀云断然摇头道:“天夕口谷口狭窄,突厥人若在谷口之外堵截,我军一时半刻只怕很难通过,倘若埋伏在呼延谷的敌军再乘机包抄我们的后路,到时候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走,我军岂不是被困死在天夕口之中?”
两条路似乎都不能通行,余长宁与柴秀云皆是忍不住眉头大皱,茫然无计。
正在这走也不行,退也不是的时候,一条妙计突然从余长宁脑海中陡然闪过,他惊喜击掌道:“柴将军,我想我有办法了。”
柴秀云瞪着他惊奇问道:“余大人也懂战场运筹帷幄?”
余长宁笑嘻嘻地开口道:“战场之上你骗我我骗你,不外乎也是尔虞我诈,只要谁骗倒了谁,那就基本取得了胜利,我有一条妙计,柴将军不妨听听。”
听他说得如此煞有其事,柴秀云笑道:“好,那末将就洗耳恭听了。”
余长宁微微颔首,策马靠近她低语了一阵,听着听着,柴秀云一双美目陡然亮了起来,思忖半响猛然点头道:“听起来倒是不错,也不知突厥人是否会上当?”
余长宁悠然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既然你也同意,那我们就如此决定了。”
……
呼延谷深处的一片密林内,甄云正率领三千骑兵藏匿于此,静静等待唐军的到来。
火辣辣的太阳穿过茂密的树叶照在地上,树林中热腾腾燠热一片,本就身体虚弱的甄云更觉精神不济,整个上午头脑中皆是昏昏然懵懂不已。
正在此刻,一名斥候小心翼翼地进入树林,朝着大军埋伏之地疾步而至,当看见甄云之时,立即抚胸禀告道:“汗王,唐军已至呼延谷谷口。”
闻言,甄云顿时精神一振,问道:“如何?他们现在可有进谷?”
斥候回答道:“目前唐军正在谷口前埋锅造饭忙碌一片,也不知何时开拔前来。”
甄云点头道:“好,做的不错,你继续前去观察,一有消息立即前来通知本王!”
“属下遵命。”斥候亢声领命,转身疾步去了。
望着斥候的背影消失在了树林之中,甄云长吁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样子这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劳累片刻竟感觉头晕目眩,这次大战结束后还得好好修养一番才是,可别苦了孩儿。”
谁料等到黄昏时刻,唐军却依旧没有进谷,甄云心头又惊又奇,却不知究竟是什么原因。
正在蹙眉思忖之际,斥候来报唐军已经在谷口安营扎寨,看似准备休憩一夜。
闻言,甄云顿感哭笑不得,隐隐猜测到对方必定是发现了谷内有埋伏,所以才如此裹足不前。
一番转悠思忖,甄云嘴角划出了一丝冷清的笑容,“好,既然你们根本不心急,那本王又何必心浮气躁,本王倒要看看你们能够忍耐多久。”
是夜,唐军大营点燃了绚丽夺目的风灯,犹如点点繁星镶嵌在平原之上,阵阵刁斗响彻开来在山中远远回荡,就连身在山谷深处的甄云也能够听见。
山风凉爽一扫白日的燠热,碧蓝的夜空星斗满天,一弯弦月悄然挂在遥远的天际,深邃的天空看上去是那样的博大壮丽。
此刻,甄云正躺在一处长满青草的山坡上发呆。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甄云总是忍不住想起了远在长安的余长宁,他的一言一语,他的一怒一喜,似乎都如同昨天发生的事情一般清晰地呈现在眼前,离别九个月,原本刻苦铭心的仇恨也是渐渐淡了,那不可遏止的思念悄悄地钻了出来,在她不经意的时候总会让她泪流满面。
他乃大唐帝婿,长乐公主驸马,现在又贵为朝廷重臣,少年紫衣风光无比,封王拜相只怕指日可待,说不定早就忘记了甄云乃是何人,或许即便他记得,也只会将自己深深地埋在了心里,毕竟现在大唐与突厥势如水火,自己也只是他的敌人而已。
想着想着,一丝苦涩惆怅的感觉涌上了甄云心头,两行清泪也是悄悄地划出了眼角,顺着发鬓滴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