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出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声问道:“对了,房小姐去了何处,为何没与你们在一起?”
房遗爱轻叹出声道:“玉珠毕竟是女子,怎受得了如此高强度的劳累,昨夜已经晕倒了,目前正在帐内歇息。”
余长宁听得心头一阵焦急,突然站起身来道:“我去看看她,不知帐篷所在何处?”
房遗爱惊异地看了余长宁一眼,不知为何一直心系堤防安危,不肯离开的他竟要去见房玉珠,略一思忖,点头道:“好,请余驸马跟随遗爱前来。”
与房遗爱一道下堤进了一间牛皮帐篷,房玉珠正躺在帐内的地毡上沉睡,原本洁白如玉的俏脸沾满了些许泥土,但依旧未改绝世容颜,安静得恍若美丽的维纳斯女神。
一名老妇人正在照顾房玉珠,眼见余长宁与房遗爱进来,立即轻声叹息道:“刚才郎中来看过,房姑娘淋了大雨不慎感染风寒,加之体力透支所以才会晕倒,郎中已是对症下药让房姑娘服下,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醒来。”
余长宁默默地点点头,由于房遗爱在此,他也不便靠近察看房玉珠,思忖半响突然发现房玉珠的纤手上缠着纱布,不由惊讶问道:“她的手怎么了?”
老妇回答道:“因为帮助推车上堤,所以手掌满是血泡和伤痕,真是可怜啊!”
房遗爱眼泪不可自禁地流了下来,哽咽不止道:“小妹这双手乃是写字画画的,加之从小娇生惯养,何曾干过这般粗活?若是爹爹知道了,非心疼死不可!”
余长宁听得心弦一股震颤,他知道房玉珠如此奋不顾身不仅是为了济州的庶民百姓,更重要的恐怕是想为自己分担压力,微薄之力虽然不足为道,但就是这奋不顾身的微薄之力,却充满了玉珠对自己的感情……
想着想着,余长宁的双目陡然湿润了,他抬首望着帐顶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留下来,半响才望着房遗爱正色道:“房驸马,好好地看着她,不要再让她劳累了。”
房遗爱哽咽地点点头,用脏兮兮的衣袖抹去了满脸的泪珠。
……
翌日,载满沙袋的八艘楼船顺流而下抵达了卢县决堤之处。
唐军的楼船又称为五牙战舰,战舰起楼五重船身长达百步,可容纳军士八百人,此刻载着在甲板上堆得高高的沙袋而来,当真乘风破浪雄伟非常。
洪水已将堤坝缺口冲刷得更加巨大,加之大雨瓢泼水流更是湍急,犹如咆哮的水龙奔涌不止。
随着一阵响亮的号角,楼船排成了两行缓缓地开到了决堤之地,抛下长长的石锚将船身稳固在风浪之中。
又是一声沉重的牛角号,楼船上的军士纷纷前去船窗凿穿船身,随后坐着小船开始撤离。
余长宁紧张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切,当看见河面上的楼船开始慢慢倾斜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由对杜禹英此等妙计大是敬佩。
大半个时辰后,满载沙袋的楼船渐渐沉没入河水,原本决堤之处汹涌而入的河水水流量也逐渐减少,沉船堵缺之计取得了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