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谷县县衙内,赵满志盯着刚刚飞马传来的信件,沉着脸良久无语了。
耿精国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不知余驸马赶走了李义府没有?”
赵满志思忖半响,这才喟叹一声道:“余长宁虽然与李义府闹出了不少矛盾,但是目前似乎已经与他取得了某种共识,李义府已经吩咐解封济州府库,如今各地钱粮支出再也不受限制。”
耿精国精神一振道:“既然如此,那岂不是很好,只要我们的人一进入帐房,便可以篡改账目,将假账做得更加天衣无缝,让李义府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混账!你以为李义府是那般好糊弄的么?”赵满志喟叹了一声,“虽然我方吏员能够进入帐房,但一切行动都在李义府与余长宁的人的监视之下进行,来往账目都要经过他们过目后方才生效,看来不仅是李义府,就连余长宁也对我们产生了怀疑。”
“那……那可如何是好?”耿精国生性胆小,闻言立即脸色大变。
赵满志一拳砸在了长案上,脸色愈加狰狞了起来:“看来必须用最后之计,掘开卢县黄河堤防,将整个卢县淹成泽国,也将所有的账簿府库沉入河水之中,即便事后追查,也是毫无对证。”
耿精国惨白着脸道:“可是大人……偷偷掘开黄河堤防,那可是杀头的死罪啊!”
赵满志冷哼一声道:“我等主持修葺黄河堤防多年,一直偷工减料中饱私囊,难道这不是死罪么?唯有这么做才能有一线生机可言。”
“但是千千万万的老百姓……”
“精国啊,一将功成万骨枯,本官也是无可奈何而已,本官立即去信给高长史,让他立即行动。”
喁喁低声犹如九天之上的诸神般轻易地决定着无数人的性命,当大唐朝廷关注于黄河水患的时候,却没发觉人祸始终大于水患。
……
夜晚,清冷的月光照得滚滚黄河一片波光粼粼,河水撞击在岸边的大石上溅起万丈波涛,发出惊天巨响,长长的河堤犹如双臂一般将河水与平原阻挡开来,任凭怒涛拍岸也是纹丝不动。
以往每天夜晚,这段河堤都有巡夜的民夫来回走动,他们密切地关注水情变化,也检查河堤是否出现渗漏,但不知为何今晚却是空无一人,只有虫鸣鸟叫轻轻地响彻在黑夜里。
一群身着黑衣的人影犹如鬼魅般冲上了河堤,他们手持铁锹锄头,黑巾蒙脸只有双目露在外面,警惕地察看了四周的动静后,为首黑衣人单手一挥低声道:“这段河堤最易破坏,大家赶快行动。”
一阵沉声应答,黑衣人们立即用手中的工具将河堤上原本拍得牢固的夯土挖开,渐渐的,浑浊的洪水透过缺口反复冲击着河堤,冰冷而无情。
大半个时辰后,缺口越来越大,水流越来越多,牢固的河堤终于被破开了一条丈余宽的口子,黄河之水已是顺着这道口子蜂拥而入,带着泥沙尘土,枯枝断木朝着东南方涌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