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长宁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留意后这才轻声补充道:“我乃是奉了天子之命执行一件秘密任务,因为任务太过艰难,所以必须投靠突厥取得突厥可汗的信任,其实姨娘大哥长远长静他们都没有死,那日在东市被行刑处死的,都是替身死囚而已。”
闻言,陈若瑶一双美目瞪得更大了,不能置信地颤声道:“你,你此话当真?”
“当然,我余长宁虽不懂得什么大道理,然而也绝不会当那卖国贼,大汉奸,待到完成陛下交付的任务,陛下自然会书告朝野,还我一个清白。”
“那余夫人他们现在何处?”
“我也不知道,但一定安置在隐秘安全的地方,而且……还有长乐公主陪着他们,自然是安全得很。”
陈若瑶愣愣地呆滞了良久,傻傻问道:“你所说的,都是真的?”
“全都是千真万确!”
霎那间,陈若瑶芳心中涌出一阵狂喜,连日来的忧愁苦闷亦是一扫而空,看见余长宁无比正经的神色,她不由大感内疚,有些不好意思道:“余郎,是我太激动,冤枉你了,对不起……”
余长宁本也有点气恼陈若瑶对自己的不信任,然而对于已将终生托付给自己的她来讲,心上人从天子帝婿一朝沦为了叛国贼人,对于她的打击该有多么的大?况且一个弱女子不远千山万水冒着风险前来,这需要多么执着的深厚的感情。
想着想着,余长宁怒气全消,心里再也没有一丝的芥蒂,将她抱在怀中柔声道:“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若瑶,这一路让你受委屈了。”
听到爱郎的温柔安慰,陈若瑶竟是不能自禁地嘤嘤哭泣了起来,柔弱的香肩亦是抽搐不停。
余长宁就这样紧紧地抱着她,虎目含泪良久无言。
秦清觉得自己呆在这里完全多余,她暗暗一声叹息,正欲准备跳下马车将空间留给这对久别重逢的痴情男女,谁料余长宁却急声唤道:“清姐姐……”
秦清回头,当看见余长宁欲言又止的表情时,她展颜笑道:“放心吧,刚才听到的话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余长宁感激地一笑,秦清这才放下了车帘,俏脸上的愁色却是更深了。
她暗暗责怪自己道:明明心里就已经认定了他,秦清啊秦清,你为何总是如此扭捏?哪怕只给他一丁点的好处,宁弟弟怕就明白你的心意了,你真是一个大傻瓜!现在多了一个陈若瑶在他身边,看你如何是好!
正在秦清无比自责的时候,陈若瑶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慢慢地向余长宁讲述自己半年来艰难的旅程。
那日得知余长宁叛国的消息后,陈若瑶当机立断关闭了宾朋楼,在安置好了娘亲和二郎后,她就离开长安赶赴漠南。
孤身女子上路多有不便,所以陈若瑶只得女扮男装易钗而弁,出了关内道进入河东道,经过岱海草原来到了漠南,这一路诸多艰难,她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谁料到了突厥王庭,她向牧人们一打听,才知道突厥汗王已是率领大军征伐契丹去了,那名投降的大唐驸马好似也在军中。
于是乎,陈若瑶继续向东疾行,好在这一路她遇上了一只贩卖兽皮的商队,所以也算有个照应。
到得契丹,没想到却又扑了一个空,余长宁已是当上了突厥国师,前往高句丽求娶和亲。
陈若瑶又气又急,只得继续追去。
高句丽的冬天大雪纷飞,寒风刺骨,陈若瑶孤身上路,累了只得在马车中歇息,渴了饿了只得喝冰水,吃干饼,走得没多久,终是病倒了。
好在此时出现了一支前去高句丽挖参的大唐商队,商队主事见陈若瑶高烧不止,起了好心便将她收留了下来,一并前往高句丽。
在商队悉心的照料下,陈若瑶渐渐好转,身体也终于康复,而此刻商队也进入了平壤城内。
来到城中,陈若瑶白天出门打听余长宁的消息,夜晚则住在商队包下的一间客栈内。
这支商队本是采参客们自发组织,人物本就参差不齐,甚至有几个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隐藏其中。
今天清晨吃饭时陈若瑶不甚被别人撞落了毡帽,一头乌丝也是露了出来,这一幕正巧被那几个江洋大盗看见,并知道了她的女子身份。
江洋大盗的首领惊于陈若瑶的美丽,便想让她当自己的夫人,陈若瑶心知这些凶恶之徒的厉害,起先与他虚与委蛇的交谈,其后乘他们不注意,便偷偷地溜了出来。
谁料出客栈的时候正好碰见首领的两名手下,他俩见陈若瑶慌张逃跑,立即跟着她追了过来,陈若瑶慌不择路的时候差点被余长宁所乘的马车撞倒,便出现了刚才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