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瑾瑜坐在一旁只是沉默,谢玉每次处理事务的时候,总会有一种身为上位者的威慑力,呆在她身边的人也容易受她的影响,魏瑾瑜不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场景了,倒是不算意外。
只是,这回听到的是这样的噩耗,却让他一时间接受不了。
他和魏瑾琮自小相识,若不是感情深厚,也不会随着他远去江南。
“谢玉。”他沉声道。
“嗯?”她漫不经心地应。
魏瑾瑜看向她,“帮我。”
谢玉笑起来,柔声道:“帮你什么?”
“帮我……替他报仇。”
马车前行,谢玉准备的马车都用的是最好的良种马,且训练有素,不比其他马坐在车上也偶能听到马嘶声,一路安静,只听得到规律的马蹄声。
天色渐晚,王府离谢府并不算远,在灵雨传了消息去之后,不过一炷香,便已经行到了王府的门前。
然而,朱红色的大门紧闭,仿佛门外来的只是不速之客。
“朝雨,去叫门。”
“是。”
敲了门之后,过了一会儿才有个门房探出头来,见到是这样犹如空山新雨的美貌少女不禁愣了一下,随后道:“我家主子这两天不见客。”
朝雨笑盈盈道:“不是客,是我们姑爷——你们世子回来了。”
那门房瞪大眼睛,斥道:“胡说!我们世子已经失踪多时了……听闻早已……”他说了一半没有继续下去,但隐含的意思大家都懂,在马车里的魏瑾瑜没有听清,谢玉却听见了,冷哼了一声。
朝雨抿了抿唇,“姑爷同我们家小姐成亲已经有段日子,之前给谢家送了信,难道老夫人没有通知王府吗?”
那门房却不想再与她说,便要将门关上,可是,那个美貌少女只是将一只手轻轻撑在门上,这门就沉重得好似铁铸的一般,他用出了吃奶的力气,那门也再没能前进一分。
“我们下去。”谢玉道。
另一辆马车上的柔嘉等人也下了车来,夕阳的余晖落在靖王府的外墙和那高大的朱红大门上,谢玉和魏瑾瑜并肩而立,忽听到背后有人“哎呦”一声,竟是两个行人因为目光黏在他们身上而硬生生撞在了一起。
这年代并未要求女子出门定要戴纱帽,京城的风气虽比江南要严谨一些,但对女子还没严苛到那个地步。
“既是归家,虽不求家人迎接,总没有被奴仆拒之门外的道理。”谢玉轻笑道,“子瞻,你说是不是?”
魏瑾瑜本就憋着一股气,从听到魏瑾琮的死讯,再对比谢家对谢玉她们的态度,以及现在靖王府的这副模样,着实让他这股气憋得狠了。
“自当如此。”
然而他一出现,那门房就惊呼一声,“世子!”
之后不再阻拦,而是飞快地朝里跑去。
不管他要去通报谁,谢玉步履悠然,挽着魏瑾瑜的手臂,就这样同他一块儿走进了靖王府的大门。
毕竟是王府,规格上比谢府要高得多了,毕竟这年代有个词叫“逾制”,谢玉在江南可以肆无忌惮地逾制因为没有人去管她,京城谢氏却从来不是那等胆大妄为的人家。
所以靖王府理所当然地看起来更加雍容尊贵金碧辉煌一些,因为这里是旧栖松公主府,于是在这份尊贵之上,又有些历史的厚重和别样的雅致。
迎着一路上那些仆从先是愕然然后匆匆低下头去的模样,和某些个明显衣着要好一些的丫鬟飘忽的眼神,恐怕这府里肯定流传着什么风声。
“世子回来了……”
“世子回来了……”
“世子回来了……”
“……”
也有人念着,带着好奇、猜测和兴奋。
天边一弯月牙儿清清冷冷,他们终于在厅堂见到了匆匆赶出来的靖王妃田氏。
不过,从她那整整齐齐的发髻和妥帖的着装面妆,倒也可以看出这位其实并没有那么匆忙,谢玉甚至注意到她涂了面脂,虽因为年纪的缘故估计不再用胭脂,但是身上仍然带着一股子香气。
说来田氏长得并不算差,曾经也是姿容秀美,可是在生下三个孩子之后,身体渐渐发福,乃至那曾因窈窕清瘦而显得格外秀气文雅的面容变得平庸起来,只瞧着仍算可亲。
“你还知道回来!”她先声夺人,随即落下泪来,“你可知道,在你走之后,你父王……你父王都被你气病了!”
魏瑾瑜冷冷看着她还未答话,就听到身旁谢玉道:“子瞻,不是听说父王是在两个月前忽然卧病在床的?唔,外面人倒有传言是因为四弟瑾珏硬是要娶那名满京城的绿枝姑娘方才气病了王爷呢。”
田氏听得脸色一变,没错,靖王确实是这两个月才病了,那会儿恰是魏瑾珏的事闹起来的时候,但是说句实话,靖王的病与他并没有多大关联,她试图将这事儿安到魏瑾瑜的身上更是荒谬,但是,她想立刻给魏瑾瑜一个下马威却是真的。
想着反正魏瑾瑜离京多时,反正对府中也不会太了解。而且田氏明明看到了谢玉,也知道她的身份,却装作视而不见。
“从你离开之后,你父王的身体就不是不是太好……”田氏刚开了个头,就看到一个身着绣花袄裙的少女直接走了进来,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夫人,老夫人听闻世子回来了,请他去福寿堂拜见。”
魏瑾瑜恭敬道:“自当去拜见祖母。”
谢玉眼波流转,笑盈盈地并未说话。
魏瑾瑜有些事没有告诉她,却不代表她不知道。
自从和魏瑾瑜定下契约之后,虽是在来京城的路上,她却已经传了令下去,开始搜集一些靖王府的消息,果然很用得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