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深井冰的话痨======
男主真是蔫坏
☆、重要的决定
狐之琬回得早,还未到用晚膳的时间。千花正在与侍女们一道玩毽子,他一出现,飞起的毽子落在地上,再也不飞了。
侍女们忙向他行礼,千花蹲下身捡起毽子抓在手里,低着头只看它。
“今天是我生辰,叫厨房给大伙多做几个菜。”他淡声吩咐道。
为首的侍女应了声,匆匆赶去厨房。谁也不知道今日是他生辰,也不知厨房里食材还够不够做一顿足够丰盛的宴席。
“要吃寿面……”这声音低低的,从那个几乎不主动说话的少女唇间逸出。
狐之琬其实并未听清她说什么,他感兴趣的是她竟然主动说话了——这可能引向好的结果,也可能是不好的结果。
“你方才说什么?”他看向她,温和地问她。
千花咬了咬唇,怯怯地看着他,毽子上的羽毛被她揉成了一团。她声音比方才大了些,也清晰了些:“过生辰,要吃寿面。”
新鲜得很,她连自己的事都不管,竟然管起他生辰该吃什么了。她不是该讨厌他的么,怎地突然这么好心?
“我生辰从不吃寿面。”他有心要逗逗她。
“过生辰不能不吃寿面。”她难得固执了起来,想必她每年生辰孟氏父子都会叫厨房煮碗寿面给她。狐之琬觉得很可笑,他们明知她活不过二十岁,却还在生辰时给她吃寓意长寿的面,难道自己不会觉得讽刺?
显然眼前这个奶娃娃没想到这一茬,她只是习惯了在这一天要做这件事,便认定它必做不可。
“厨房不会做寿面,你给我做啊?”他今天心情不错,便继续逗着她。
她没料到他会这样说,愣住了,唇瓣微启,看起来很呆的样子。
“我也不会。”她理直气壮。
“那就只有不吃了。”狐之琬翘起唇角。他当然知道她不会,连鞋袜都不曾自己脱过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这个?
千花总算明白了,他在这儿等着她呢。
“我不会,可我看过他们怎么做寿面。”她再度重申:“过生辰一定要吃寿面。”按照她的意思,她可以指导厨房的人做。
这些日子以来,这还是唯一一桩她坚持己见的事——也是唯一一桩她会主动说出自己意见的事。
“既然你记得,想必试一试就会了。”狐之琬笑得不怀好意。既然她要坚持,那她就自己去做,他最讨厌别人对他指手画脚。“反正要是没人会做,这寿面就不必吃了。”
荷风素月曾经是景帝的园子,厨房自然不会小,但从未有哪天像今天这么空旷。整个厨房就两个人,一个糊了一脸一身面粉的千花,一个坐在边上看热闹的狐之琬。
一碗面做到了半夜,面团都还没成型。千花不困,狐之琬都困了,可他没想到千花倔起来能这么倔,为了赌一口气连饭都不吃,送到她嘴边也不吃。
还是狐之琬强行把她摁在椅子上,让侍女喂了几口。
再这样下去,只怕觉也没得睡了。这是狐之琬第二回想整别人却整到了自己,而且依然是这个奶娃娃惹的。
“走开走开,我来。”狐之琬嫌弃地将她从灶台前赶开:“你若想玩,别的时间随便你玩。”这么晚了,再把已经睡着的厨房的人拽起来,还不如他自己动手来得快。
他挽起袖子,利索地和好面团,揉好放在一边发酵;趁着发酵的空隙,又将菜和肉分别切成了细末,还煮了一锅水。
做完这一切他回头看了千花一眼——不看不要紧,这一看都快气炸了,她居然坐在椅子上捧着脸睡着了。
他毫不客气地拍了拍千花的脸:“给我醒醒!”
千花揉着眼睛醒来,皱起鼻子嗅了嗅,咕哝了一句:“面煮好了?我不爱葱花。”
狐之琬的脸色顿时跟菜板上的细末一样五颜六色地煞是好看。兜了一圈,这奶娃娃竟然还在指使他!是她坚持要寿面,又不会做,看他做不学学跑去睡觉,被拍醒了竟敢只想着吃!
然后千花就被拎到灶台前打杂了,狐之琬抱着手站在一边,指挥她什么时间放什么东西下去。
千花是个笨手笨脚的,煮熟了的菜可能还认识,生的是全不认识,调料就更不用说。最后狐之琬都绝望了,叫她去一边蹲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地做完了两碗面。
此时都快到子时了,也不知这碗寿面究竟有什么意义。
狐之琬无力地挑起一根面,不知自己是发了什么神经要挑战她的小姐脾气,若是直接打回去或者叫厨房里的人做,此刻他早就躺在温暖舒适的床上了。
真是千金难买早知道,谁知道她连孟府都逃出去了,不过做碗面,竟能这么笨呢?
他没胃口吃,千花倒是吃得很香——她是真饿了,而且狐之琬的手艺还算不错。看她吃得那么香,狐之琬突然有了胃口,也埋头吃了起来。
那天晚上狐之琬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第二天大早他就前往勤政殿求见景帝。
景帝一见他就说:“狐常侍,你来得正好,快帮朕拟写处死孟氏父子的圣旨。”
狐之琬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位圣上懒得很,圣旨还没叫人写。“微臣昨夜思量了一宿,深觉此时处死孟氏父子还太早,那孟千花毕竟与他们有血缘关系,万一她突然念起亲情来,只怕不好对付。”把那个奶娃娃教得折腾死人,这么早死太便宜他们了。
“可你上回不是说,要尽早断了她的念想,叫她没有别的依靠么?”景帝虽然有时候糊涂,大体还是比较谨慎的。
“昨日微臣偶然发现她还挂念着父兄,似乎并未因为父兄利用她,就恨绝了他们。”狐之琬撒谎面不改色,看着还挺诚恳。“这个岁数的孩子性格多变,微臣以为还是小心为妙。”
景帝立即就信了:“既然如此,且叫他们再活一阵子罢。你好生注意着孟千花,别叫她又生出什么事来。”
“诺。”狐之琬满口答应。
“怎么样,打听到什么了?”皇宫另一头,六公主惟月焦急地问前来复命的寺人:“他每日都做些什么,有什么喜欢的,讨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