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竟不可接近/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能听懂这首歌的我们,大概心里都放着一个不可能的人。你想伸出手抓紧他,怕他不开心。你想放开手让他自由,又怕自己孤独终生。
我和盛杉,都放着这样一个人,所以当时的她也没忍住泪崩。
或许这才是她不得不拿我当朋友的原因。毕竟见证过她的软弱,若为敌人,太吃亏。
正回忆着,一曲毕,我们三人掌声雷动。五颜六色灯光下,我专心注视着中央那张无暇的侧颜,忽隐忽现。须臾,包间门再次从外边推开。
“程小改,生日快乐!”
定睛,竟是,程穗晚。
原来,这就是刘大壮说要送给我的大礼。
程穗晚为了追随魏光阴的脚步,赶着修完了所有学分回国。临前,恰好遇见我生日当头,遂和刘维联系,说要给我个惊喜要他当叛徒报告行踪,于是有了这“剪不断理还乱”的一幕。
都说美国的食物大多有激素,可程穗晚适应不错。两年多不见,又长高了些,明眸皓齿、身细腿长,一袭米色风衣,腰带懒懒搭着,和垂下来的长发辉映,颇具风情,成为男生眼中真正的女神人选,看得刘大壮如高中时,在图书馆见到她那样,眼睛发直。
魏光阴手中的金属话筒还没来得及下放,他侧身,盯着从天而降的程穗晚。她也怔住看着他,涂了口红的鲜艳嘴唇半张,好半天,两人异口同声问出那句:你怎么在这里。
当机的画面里,我第一次不知该扮演怎么样的角色。老实讲,还有种被抓奸在场的诡异感。我明明清楚,程穗晚对魏光阴的感觉,却还是放任了自己的心动。有那么几秒钟,我不敢直视那双澄澈美丽的眼。
刘大壮率先反应过来,代替我冲过去,给了程穗晚一个大大的拥抱:“党和人民欢迎你!”末了小心翼翼加上句,“我也是。”不料,程穗晚的目光却越过他肩头,下意识看了一眼魏光阴,后迅速推开他,隔一些距离,礼貌地笑说:“刘维,好久不见。”旋即踱步到长身玉立在中央的青年男孩身边,与我呈面对面的距离,带着股昭示主权的意味。
“改改,他就是我想介绍你认识的那个人,我的室友……兼男朋友,魏光阴。”
男朋友,魏光阴。
话落,刘大壮手里的话筒,应声而落。砸在地面,刺耳地响。
他不明就里,将探寻的目光递给我,可我心虚到不敢对视,只好粉饰太平打着哈哈,装不知情地说:“世界真小,魏光阴也是我们高中同学。和刘维也是好朋友。”程穗晚释然一笑:“对哦,”酒窝越加明显,“早知他念滨中的,竟然没将你们联系起来。”
整个过程,魏光阴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剩我和程穗晚寒暄,莫名地,有些生疏。
见我眼神左躲右闪,刘大壮应该是猜到了什么,中途落寞地出门去。萧何索性也跟了出去。
少了两个人,程穗晚并未多在意,将魏光阴拉到沙发上坐下,笑逐颜开地递上礼物,是瓶香水。
“喏,不准不喜欢。我缠了调香师好久,才做出这瓶纯天然风信子味道的,你不是很喜欢那股淡香?”
顷刻,我对她的负罪感加深。
冰凉的瓶身提醒着我,十分钟前,我还在对这个善良女孩的心尖人心猿意马。那边,程穗晚一刻也闲不住地向魏光阴介绍我说:“在费城的时候我还想引荐姐姐给你认识,都忘了问你到底认不认识,无巧不成书……”
听到这儿,我怕自己曾到过宾法大的事情被察觉,再坐不住,借口出去打个电话,不料在拐弯的走廊上遇见争吵的萧何与刘大壮。
萧何好像在劝他回来:“毕竟改改过生日,别把气氛弄得太尴尬。”被刘大壮一膀子甩开,音量大得盖过其他房间的歌声,传进我耳朵。
“呵,”他冷笑一声,“但凡她能为我考虑一点,我今天就不用站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任人奚落。”
萧何为我辩驳:“大家都不是第一天认识了,谁是怎样的人难道还不清楚吗?改改素来心直口快,如果有什么选择没告诉你,肯定是为了不让你伤心,别一生气起来就狗咬吕洞宾。”
刘维更激动了:“狗咬吕洞宾?你到底帮哪边儿的?!平常谁给你打水?谁帮你望风?谁帮你试程序?她呢,心情好的时候,叫我俩出来聚聚。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玩消失。活该我俩当免费陪客,陪吃陪酒陪说话,但她有没有问过我们,出来陪她的时候,我们高不高兴。”
我脑子一嗡,脚尖与指尖,统统因为刘维的指责而紧绷。萧何想继续做和事佬:“刘维,你这样说就没意……”怕那两兄弟的关系也闹僵,我及时出面制止。
“萧何,谢谢,不用再帮我解释了。穗晚和魏光阴的事,我的确早就知道,就在我去费城的时候。”我将头转向刘维,“在你每次追问我情敌到底咋样的时候,我也挣扎过很久,要不要告诉你真相,最后都没说出口。可无论你相不相信,我之所以选择不告诉你,是怕你不知道如何抉择、面对。就像……”就像,我一样。
第一次爱的人,成为了亲近朋友的爱人。该放弃,还是为了自己的初心苟延残喘。
我以为,我已经解释得够清楚,没想,得来更大声的冷笑。
“哈哈,得了吧,程改改。从小打大,我还不了解你吗?只你想要的东西,想方设法撒泼耍混你都要拿到,更何况是将你那!么!喜欢的魏光阴,拱手让人?你知道我对程穗晚的心思,怕一早告诉我真相,我会甘愿在背后做个骑士样的人物,阻止你和魏光阴进行接触,为他保驾护航,所以才不敢告诉我这些,不是吗?!”
原来在他眼里,我是这么狭隘的角色。
刘大壮越来越口无遮拦,萧何想拦,已拦不住。
我走近,虽然比他矮了半个脑袋,却倔强扬起脑袋,好像这样就能将他每个面部表情看清:“刘维,你是认真的吗?”他别开头,不看我,态度说明所有。
不知过了多久,掌心里的空气被捏成汗。我猛一低头,对着走廊上的人九十度弯腰。
“对不起,刘同学。”
“对不起,是我一直以来高估了自己。你说得没错,我什么都没为你们做过,作为你们的朋友,我不合格。做他的恋人,也更是没资格。”
“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平添你的困扰。更不会和你的公主争抢什么。因为,要守护她的人,不止你一个。”
滨城的冬日没想象中严寒,但入夜后还是清清冷冷一城。
叶慎寻开车回家,霓虹大片大片地扑面而来。经过红绿灯,见人潮里模糊又熟悉的一个影子,他跟着滑行了半分钟靠近,朝她喊话:“程改改?”
女孩闻声回头,眼红红的,水珠淌了满脸。
周边是出名的夜市街,游客很多。阑珊的灯火和人群一起,擦着她瘦削的肩膀走过。
认真算,见过她眼泪的次数还真不少。费城街头,她哭得晕晕乎乎,不省人事前还不忘要吃肉。解家门口,她因为丢失了迷谷而仓促神伤。然后是这次。
“又因为什么?”
上车后,他漫不经心问她,没想她却反问:“如果有天,你喜欢上盛杉,会不会为了周印而退出?”
叶慎寻瞄一眼神神道道的程改改:“不用让,反正他们也结不了婚。”
急性子的人不淡定了:“抛去这些因素呢?只谈感情的情况下!”他想了想:“会吧。”片刻后又说,“一生太长,心动的人能遇见很多,知心朋友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