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阳愕然。

据他自己后来所说，他那一刻是彻底懵了。怎么也想不通他不过随口问了句话而已, 她反应怎么就突然变得那么激动剧烈，嚎叫得要吓死人？那时他手里还捧着杯碗, 嘴里还咬着面，却完全忘了动作忘了吃，惊吓得瞪大眼睛像个智障的傻子似的。

这些当时的许秋灵却根本一点也不知道，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伤心得无法自拔, 哭得也惊天动地, 一发不可收拾……唯一记得的是陆阳冲过来抱住她, 语气冷静而温柔的问她怎么了,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般，许秋灵一股脑的、没有任何语序章法的将自己长久的、所有的脆弱和委屈通通朝他宣泄了出来。

陆阳听了也没说什么, 只是温柔的抱住她，耐心的哄她, 不断的帮她擦眼泪……

从小到大，许秋灵一直争强好胜，自负骄傲，即使要跟人硬碰硬斗上十分，也不会放下身子低头和人服软半分。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哭肿了眼，哭花了妆，失态又狼狈，形象全无……

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压制克制得太久，一下子的突然宣泄轻松了；也或许是身旁突然有个依靠所以心安了……种种相加，许秋灵说着说着，哭着哭着竟然就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一觉到天亮，一觉到自然醒。

许秋灵满足的睁开眼，随即又惊恐的发现上班时间过了，她急忙下地想要洗漱去上班，陆阳低沉的声音却从房间门口处传来：“醒了？那就出来吃早餐吧！”

许秋灵一顿，一惊，昨晚的记忆忽然就排山倒海般涌入她脑袋，脸色瞬间爆红，她彻底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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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秋灵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捂住脸，笑着叹息一声：“佳佳，我真的这辈子没这么丢脸过，记忆和理智回来时，我真的恨不得地下有个洞钻进去，假装自己不在不用出去。不然敲自己和陆阳一棍子，双双整失忆了也行。否则真的太丢脸了，不能直视陆阳了。”

林晓佳哈哈大笑：“懂你！”

可笑过后，她很快又沉默了，半晌才犹豫和忧虑的道：“灵灵，你的感受我真的懂。当一个人孤单坚强得太久，当被现实磨得心硬如铁偏又遇到困难委屈无处宣泄，只能咬牙硬撑往下走时，身边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为你点灯，等你归来，给你拥抱依靠……那身上的所有盔甲都会顷刻间支离粉碎，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心动依恋的了，可是……”

林晓佳眉头一皱，加重语气：“心动只需一刹那、一瞬间，结了婚可就是柴米油盐了，你真的想好了吗？”

想了想，她又补了句：“坦白说，我真的很不看好你和陆阳的这个决定。”

许秋灵靠在阳台边上，抬头看着远方的车水马龙，万家灯火。

夜风轻吹，她额前的发丝轻扬。

“佳佳，你说得对，一个人孤单坚强久了，只要区区一盏灯、一句话就足以让人融化心动了，何况他事后还体贴的决口不提当晚我的丢脸事，只是尽心尽力的帮我分析项目的事情，为我出谋划策，看我成功解决后笑得比我还开心，比我还得意高兴……我是顺理成章的依恋了，理所当然的心动了，并且还越来越向往上瘾。”

林晓佳一怔：“灵灵……”

“可是……”许秋灵话锋一转，一笑，“佳佳，我已经不是十八、二十的小姑娘了。虽然无可避免的会像小姑娘一样心动依恋，却再也不会像小姑娘一样冲动、头脑发热的一股脑陷进去了。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也很清楚不改变任由这样发展下去后果会是什么，所以我理智的躲开了，不再接陆阳的电话，也不再和他见面，甚至连家里的门锁都换了。”

“都是成年人，也都是老江湖，这样代表了什么意思……陆阳不会不知道。”

林晓佳惊讶：“那怎么……”

许秋灵唇角一勾，转身看着客厅里的陆阳，既是无奈又是甜在心头：“我也万万没想到，这么做以后他不是不再出现，两人一刀两断，而是带着戒指堵住了我，直接朝我下跪求婚。”

林晓佳：“卧槽！！！！！”

许秋灵大笑：“吓到了吧？！我当时都惊呆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弄这么一出。”

“对啊，这也太出人意料和玛丽苏了……”林晓佳捂脸，“怎么看陆阳都和你是一挂的，不像是会干这种事的人啊？他到底怎么想的？又说了什么让你改变主意了？”

“其实也没什么。”许秋灵笑道，“他的意思是到了我们这样的年纪遇到个合拍、合心意的人不容易，错过了大概就是一辈子了。他明白我的追求和顾虑，所以他会尊重我，不会强迫我、改变我，婚后除了多个妻子的身份以及他这个老公不准再爬墙外，其它的他都随我自由，包括孩子方面。要是不生就只过两人世界，要是决定生就两人一起努力尽职抚养。”

“……他父母能答应？”

“他说那是他的事，不用我操心。”

林晓佳哼哼：“说得简单，万一操了怎么办？”

“他说他相信我的能力，绝对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要么气死的是对方，要么就是直接和他离婚，总之都会过得很好。”

林晓佳：“……无话可说。”

“……我当时其实也是这样。”

林晓佳笑：“所以你就答应了？”

“没有。”许秋灵也笑道，“我不免俗的会心动、感动，但这决定太重要了，所以我还是在犹豫考虑。他明白，但他还是非常自信的往自己脸上贴金，说我一定找不到比他更好、更满意合拍的男人了，最后也一定会是答应他的，于是就直接帮我套了戒指，让我戴着戒指回去好好认真考虑。”

林晓佳：“……心机啊！”

许秋灵哈哈大笑：“是，我后来才意识到这行为有多心机了。因为回去以后，我是一边看着他送的戒指，一边像写企划案一样绞尽脑汁列出了婚后可能会遇到的种种情况和应对方法，又权衡了各种利与弊……一直到天亮，我盯着满桌的草稿纸和那枚戒指时，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一顿，她笑得张扬又自信：“我有能力，不管婚与不婚，只要我还在努力，那我的能力就都是一直在的。虽然以后的事没有任何人能预测和保证，但目前的陆阳已经拿出了他全部的真心和诚意，那我唯一需要考虑的只是自己想不想和他结婚生活而已。既然我心动了、想了，那就没什么可再担心害怕的了，结婚最坏的结果不过是离婚。而我有自信，也有能力，可以跟他结得起婚，也离得起婚。”

林晓佳一愣，随即缓缓笑开了，也终于放下心，真心实意说出了她的祝福：“恭喜你！”

“谢谢。”许秋灵也真心实意笑着收下她的祝福，并道，“对了，伴娘的位置是非你莫属的，不许给我推了哈。”

林晓佳点头，下意识应道：“嗯嗯，那是自然……”

等等——

灵光一闪，林晓佳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忙问道：“伴娘是我，那伴郎是谁？你可别告诉我……”

“bingo！”许秋灵一举断了林晓佳的侥幸念头：“是滴，伴郎就是沈峰啦！”

林晓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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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对陆阳和许秋灵结婚一事存疑的还有面瘫脸终于崩裂的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