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的路虎停在楼下的绿化带旁,没开灯,被高大的法桐罩在阴影下面,韶芍猫着身子打开了单元门,在门后盯着漆黑的车窗,试图从里面看清什么。
“嘀——”车锁开了,前车灯很快地闪了一下,室内灯开启,玻璃窗贴了防透纸,她什么也看不清。
韶芍弓着腰一路小跑,长发散着,像夜里受惊蹿过的野猫。
她打开车门钻进了副驾,气息未平,手指放在膝盖上抠着,仿佛偷情回来了一样。
汤昭手里拿着瓶威士忌,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一样,瓶身上还滴着寒气凝结的水。他摇了摇瓶身,咽了口酒,侧头饶有兴致地看向韶芍。
“连亲弟弟都不放过?”
男人的尾音上扬,韶芍听出来了里面的揶揄和笑,脖子抖了一下,不自在地骗过脸去:“酒驾,不怕被抓么?”
汤昭轻笑了声,咂了咂嘴里残留的酒香,随手把酒瓶放在一旁。男人低头看了看腕表,时间是对的,他却转了表轴把指针往后调了两个点。
“咔哒“一声机械轮轴转动的声响,没人在意。
“你半夜跑这儿来做什么?”车里两个人都没声音,韶芍先开了口,拽着自己的衣摆扭头看他。她出来的匆忙,身上还穿着睡衣。不过说是睡衣,其实也就是韶北川的一件白衬衫,堪堪遮到大腿不至于走光。她的睡衣被韶北川扯裂了个口子,没法穿了。
“啧,记性?”男人瞥了她一眼,侧了侧身子,从侧壁拿出来一把手枪:“注射器在后备箱里,选一个?”
“点38口径,装了消音器。”汤昭把手枪抵在韶芍的下巴上,细嫩的软肉被枪口戳进去一个窝,看着对面的小女人脖颈僵得像只丹顶鹤,忍不住微笑。
嘴巴咧开,灯光照得他那一排银牙发亮。
“给你叁十秒的考虑时间。”他缓慢地把枪移到女人嘴里,暖黄的灯光照在她身上,轻颤的睫毛像蝶翅微震,在德克萨斯卷起一场飓风情奔。她仰着头,小巧的嘴巴含着枪管,男人想起来她上次裹着自己性器的样子,被顶得泪光盈盈,身躯柔软娇小在他手里像个塞满棉花的布娃娃。
垂落在胸口的栗发微卷,汤昭有些不舍地把枪管从她嘴里拿出来,手腕撑在她耳边的靠枕上,问道:“想好了吗?”
男人眼里带着戏谑,语气仿佛在开玩笑一样轻松。
韶芍看着他,咽了口口水:“安乐死。”
汤昭没想到这样的回答,神情明显一怔,但又随即转笑:“我还以为你要更有魄力一点。”
他说着,拿枪挑了挑女人耳鬓的卷发:“等我一会儿。”
枪口还沾着她湿润的口水,韶芍看着男人弓身下车,高挑的身影让车门显得有些狭小。她瞥了一眼留在车座上的手枪,又回身,汤昭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后视窗前了。
男人伸手抠开了后备箱的闸门,听见伸手“哒哒哒”的脚步,嘴角勾了起来。
后腰上抵住了一个圆润的器物,他自顾自地拉开后备箱,道:“躲好了,别往这儿看。”
“你别动……啊!”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被藏在后备箱里,四肢不正常地蜷曲着,胳膊绕过脖子放在头顶,暴露的皮肤上全是刀痕和淤青,血液混着泥土,有些结了痂,可肚子上的窟窿还在渗血。那人的额心有个弹孔,眼睛大而无神,瞳孔已经涣散了。
韶芍拿枪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她盯着那个人的眼睛移不开步伐,浑身的血都凝固了。这不是她第一次见死人,汤昭之前在文化路的那个破房子里也把人弄得半死不活从窗口上扔出去,可视觉冲击远没有这一次的强烈。
胃里涌上来一股酸水,韶芍喉咙一梗,差点呕吐出来。
“这是……你又杀人了?”
汤昭把尸体往旁边扯了扯,从后面拿出来一个保险箱。他转身,看见女人还拿枪指着他,一步一步往后瑟缩,眼睛惊地像濒死的小鹿。
“看见有人蹲在你家对面的窗口上,顺手带走了。”